桃夭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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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起起伏伏一整日,此时天色不早了,南子拉着素晴,谢过长孙一天的护卫,便登上马车,打道回府。

长孙领军在一旁护送,齐仲靠近他,悄悄说道:“翁主去炸果子摊时,我就觉得不对。那炸果子摊主,眼睛不好好地盯着油锅,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在等什么东西。

现在想来,那卖糖葫芦便是抛钩子,而炸果子的就是在等翁主。而那匹枣红大马应是冲着翁主去的。”

长孙不置可否,只静静地听着。脸上早没了站于南子旁时的春风和煦,深水无澜的表情让齐仲觉得这夏至时节怎突然就寒风刺骨了呢?京城要出大事了!

陶迁此时也赶了回来,悄声禀报:“果然如大人所料,这马确有来头。我悄悄跟着那些家仆,他们一路戒心极重,牵着马在京城大街上兜兜转转两三个时辰,才七弯八拐地回去,进了洛阳王府的后门。”

长孙陷入沉思,事情真的如此简单?高邳与高闾伙同谋反在即,此举是欲伤翁主,将代王滞留在京城,好将皇家继承人都一网打尽,自己登极?可这也太过明目张胆了吧?若是如此,是因他沉不住气了还是另有隐情?”

一阵清爽的夏风拂过,长孙回过神,抬头看见已到代王府前,便翻身下马,恭敬地请翁主下车。

素晴走下来,端端正正地向长孙行礼道谢后便欢天喜地地跑回府中。玩了一天,又见过高如雪的狼狈,实在太开心了。而且好饿,滕嬷嬷一定给自己备了好吃的!

南子跟在素晴身后下了马车,向长孙福了福身,转身也想离开,却被他叫住了:

“后日我来代王府接你们。代国封地不比京城气候好,到时你要给自己多备一些暖和轻便的衣裳,免得着凉。”

南子又是耳根一红,如此亲密的语气,说得自己与他之间不清不楚一般。

她草草谢过长孙大人好意,正欲速速离开,却刹时,被长孙拉住了手。南子整个人呆住了,震撼得一动也不敢动。

长孙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从怀里掏出一对桃花粉玉镯,取了一只径直戴在南子手上,眼神灼灼看着她:“桃花粉玉最是相思,你留一只,我留一只……”

南子脸红得滴血,朝四周张望,刚才还整整齐齐站在马车前的卫尉府侍卫,不知何时齐刷刷站到了十米开外,面朝远方……

南子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回应长孙,抽出手,不敢再看眼前之人,提着裙摆,追素晴去了。

长孙的掌心握着南子刚才手里的温热,心里缠绵悱恻。

那许货郎背着小童儿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起初还受了惊吓的小童儿今,靠着许货郎宽阔的肩膀,很快就呼呼地甜甜睡去了,尽管如此,许童儿还不时在梦里抽泣两声。

许货郎听着心疼极了,这小小孩儿实在太可怜了,从小没爹没妈的。被自己捡着时裹这一块薄薄的布里,那么一点点,也不知能否养活。

可他真是个极乖巧伶俐的小孩,见到有人抱起自己,没被吓着,反而咯咯地笑,两只小粉拳头在胸前挥舞着。

从那一刻起,许货郎便爱上了这个小可爱,发誓要好好待他。又担心村里的人背后说闲话,对这个只有爹,没有娘的孩子指指点点,于是他便带着许童儿走南闯北,干起了贩货的行当。

今天差一点点,这小小孩又没有亲人了;也差一点点,他也没了这小小孩。许货郎心有余悸,眼圈红了又红,推开自家的柴门,却见院了坐了一人。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时常在自己这里进些草药的客商谷衣。这谷衣年约四十,脸上的胡须总是剃得干干静静,面色白净,没有一丝残渣。

谷客官虽说话不多,但出手却极大方。就是寻常的草药,只要质量有保证,他总会主动将价提到坊间的两倍。

许货郎多次表示这未免过于大方,受之有愧。但谷衣总是摆摆手说自己这些药草倒手卖到西域,价钱可以番上五六番,为了维护稳定的质量,他愿意出此价。几次交涉下来,许货郎见谷衣坚持得有些恼怒了,才良心不安地继续收了这高价。

谷衣性格如此古怪,但却极喜欢小孩儿,待许童儿也出奇地好。每次来总会带些这个年龄小孩们喜欢的玩具零嘴,逗得许童儿围着他满院跑。

今日见谷客官又来了,许货郎赶忙收敛收敛情绪,告了罪,回屋将许童儿轻轻安置在床上,才到院中见谷衣。

谷衣在许货郎进门时就见出了异样,关切到:“今日出了何事?”

许货郎满腹地后怕和愤怒无处宣泄,被人一问,如决堤之水,将今日的险遇和长孙,南子的救命之恩统统倒了出来。

那谷衣听完后也是一阵唏嘘,用袖角轻轻抹了抹眼睛。许货郎见自己将客官也惹伤心了,有些不好意思,轻声抱歉。

谷衣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人没事就好。我最近一段日子要出趟远门去阳郡城。”

“阳郡城不是在代国吗?那可是苦寒贫瘠之处,谷先生在那里也有生意?”

“正是,那里虽然苦寒,寸草不生,却有一个盐卤湖。湖里虽连一条鱼也没有,但那白花花细腻的盐满目皆是。

机缘巧合,我与那封地的大官有点交情,想承个情,揽了煮卤贩盐的差事,到时我也需要找些可靠的帮手。

咱们往来了那么些年,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若我安定下来,你可否愿意带着童儿过来帮我?”

许货郎听了心里感动非常,红了眼圈,要给谷衣跪下:“谢谢先生了,谢谢先生了。如此我也不用带着童儿东奔西跑了。童儿是个聪慧的孩子,这些年他同龄的孩子早已启蒙,可他跟着我却……

若是能安定下来,到时我再赁个西席先生,我们童儿也能断文识字。太谢谢先生了。”

谷衣见许货郎如此打算,被他俩的父子情深所感动,红了眼圈,微微颔首,扶起许货郎。

时辰不早了,谷衣怜爱地看过熟睡的许童儿,替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辞过许货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