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图书馆4
巫小乙在后山兜转半晌，终于在荆棘丛后发现端倪。
生锈的金属盖嵌在苔痕斑驳的石板上，边缘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污渍。
“就是这儿。“他屈指叩响铁盖，回声在空谷中嗡嗡作响，掀开金属盖子，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
“这股气息……”菲菲的尾巴轻轻扫过入口，“好重的霉味儿，那小子肯定是中邪了。”
巫小乙和菲菲踏入地下室，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巫小乙皱了皱鼻子：“这味道，正常人确实受不了。”
“还不止是霉味。”菲菲的尾巴轻轻扫动，眼神警惕，“有股邪气，很隐蔽。”
石阶向下延伸十数米，霉味愈发浓烈。巫小乙举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湿漉漉的石壁，青苔覆盖的凹槽里，暗红符纹若隐若现。
“这图腾……“他指尖抚过石壁，腐殖质簌簌落下，露出狰狞的兽面纹。
巫小乙凑近墙壁，伸手触摸，“像是古老的图腾纹路。”
“图腾？”菲菲的声音透着一丝惊讶，“什么意思？”
巫小乙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去。水流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微微的低语声。
“听，那是什么声音？”菲菲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巫小乙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像是有人在说话，但又不太清楚。”
他们来到地下室的中央，发现那里有个小型水池，水面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水……”巫小乙用手指蘸了蘸，瞬间皱起眉头，“有股腥味，像是血。”
“不对劲。”菲菲的尾巴突然绷直，“水里有东西。快躲开！”
水面突然冒出一团红雾，一个黑影直接从水里冲了出来。
“启林？！”巫小乙定睛一看，竟然是张启林。
只见张启林浑身湿透，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苍白，眼神空洞而迷离，他从水中缓缓站起身，水面上的红光随着他的动作荡漾开来。
“启林，你怎么了？”巫小乙的声音透着一丝惊恐。
“哥哥……”张启林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启林，你的眼睛……”巫小乙注意到张启林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一丝诡异的红光。
“这小子，肯定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菲菲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尾巴轻轻摆动，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我想和你过几招？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嘛？！”最后一个字还没来的说出口，张启林直接突然向前迈出一步，张开五指抓向巫小乙面门，招式尽显狠辣之意。
巫小乙侧身闪避，躲开了张启林这一抓。
招式落空的张启林，瞳孔里两团红雾越发的明显，似乎一招失利，激起了他的凶性。
“我不服！为什么！”张启林发出一声几近咆哮的嘶喊。
“启林，冷静点！我是你哥！”巫小乙试图让张启林恢复理智。
张启林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给烫到了，“哥？哥！，我好羡慕你啊，你知道你在练武的时候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瞪眼，你知道我多想也和你一样！”手上的招式则越发的狠辣，
砂钵大的拳头擦着他耳畔砸进石壁，碎石飞溅。张启林保持着出拳姿势，右臂肌肉如活蛇蠕动，青筋从肩头蜿蜒至肘弯，在皮肤下撑起可怖的凸起。
屈肘冲步，直接顶向巫小乙的胸口！
“锁魂肘……”
巫小乙后撤三步避开锁魂肘，足尖点地时忽然瞥见张启林那一肘直接撞在的水池边缘，顿时石屑乱飞。
小乙瞳孔骤缩，足尖在湿滑的青石板上犁出半寸沟壑。他认得这招——锁魂肘需以三年马步桩功为基，启林明明连扎马都会摔跤。
此刻却将这式使得炉火纯青。，甚至仅仅一肘就把水池给打裂。
自己想要做到这一击，也还差点意思。
如果打到自己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不正常，完全不正常。
张启林的攻击一击落空，他连气息都未有一丝紊乱，双拳屈肘后勾，瞬间转换为一式“黑虎掏心”，直取巫小乙的胸膛。
巫小乙见状，身形暴退，足尖在地面轻点，竟借力横移开去，堪堪避过这一凶悍的攻势。
“启林，你当真要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巫小乙边退边急声喝问，试图唤回张启林那一丝残存的理智。
张启林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都变得沙哑且扭曲“哥……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满足我的愿望好不好？”
巫小乙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受到张启林话语中的绝望与疯狂，那是一个长久以来被压抑和嫉妒扭曲的灵魂所发出的哀嚎。
张启林喉咙里滚出非人的笑声，身形突然模糊。
巫小乙只觉眼前一花，一掌直接朝着自己的头顶就压了过来。
张启林一个闯步就跨进了巫小乙的身前，冲着巫小乙的头顶就是一个搨掌。
巫小乙提手遮挡，未曾想对方的手上的力量竟如此之大，甚至看到张启林肌肉不时地诡异蠕动，青筋像是活物一般在他皮肤下窜动，血管都已经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裂出数条口子。
巫小乙借着对方力道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石壁，碎石簌簌坠入水池，总算接下来这一击。
“哥，你退什么？“张启林裂开的嘴角扯得更开，眼窝深处红光骤然暴涨，竟将半边脸庞都映得透明。
搨掌余威未消，张启林左手已成爪状探向巫小乙咽喉。
巫小乙拧腰侧首，想要避开这招。
“没用的！“张启林喉咙里滚出砂砾摩擦般的笑声，五指陡然暴长一寸，像是被拉开的关节，眼看就要抓碎巫小乙的喉咙！
巫小乙没有半分犹豫踏前半步，任由对方利爪擦过肩头，带起一串血花。他趁机并指如剑，重重戳在张启林肘弯麻筋处。让张启林整条右臂痉挛般抽搐。
张启林脖颈发出非人的“咯吱“声，被锁住的右臂突然软塌塌垂落，竟以诡异角度反折到背后。巫小乙心头警铃大作，刚要撤招，却见对方双臂拉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如同两条钢鞭朝着巫小乙就甩了过去。
迎门三不顾的狠辣在这一刻尽显。
“不能挡……”此刻，巫小乙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但身后已经退无可退，巫小乙能清晰地看见张启林手臂上暴起的血管，那扭曲的肌肉不似人类该有的形状。
张启林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巫小乙，暗叹一声，手中法印连掐数道，身上隐约间浮现出一层古铜色。
双手直接一把抓住张启林的双手，脚下的地面直接裂成无数蛛网的痕迹。
被抓住双手的张启林一个错愕间，鼻子猛然遭到重击。
巫小乙直接把头槌向他的鼻子
头槌撞击的闷响在地下室回荡，鼻梁应声折断，张启林踉跄后退，鼻子里直接喷出两道鲜血。
巫小乙趁机旋身，手臂如毒蛇吐信缠上对方手腕，却听“咔嚓“一声，张启林竟主动折断被缚的右臂，任凭断骨刺穿皮肉，整个人如鬼魅般贴了上来。
“哥，你总是这样……“张启林染血的面容突然贴到巫小乙眼前，裂开的嘴角几乎咧到耳际，“心软的老毛病，该改改了。““他仅剩的左手五指暴长，指甲堪堪划过巫小乙喉结，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巫小乙心中一横，暗道一声“没办法了”，双臂猛地发力，竟生生抓住张启林的双腕！
利用对方攻击的惯性，顺势借力使力，将张启林的双臂反别至背后，同时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狠狠地摔倒在地。
张启林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时间竟是没能爬起来。
巫小乙乘胜追击，直接一屁股坐在他后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双臂，防止他再次挣扎。
“醒魂咒，快念！”躲在一旁的菲菲看到巫小乙完全制服住张启林之后，跳出来大喊。
“…清清靈靈，壬癸朝真。三魂歸體，七魄安寧。台光靈幽，精速附童體。急急如律令。”
巫小乙单手掐诀，口中法诀接连蹦出，当最后一个字念完的时候，巫小乙单指直接点在张启林的后脑勺，指尖闪过一丝灵光，很快没入对方的脑中。
张启林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后颈突然爆出青紫色血管，如同蚯蚓般疯狂蠕动。
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被压制的双臂猛地绷直，想挣脱巫小乙的束缚，眼瞳骤缩，猩红色如潮水般褪去。
“别动，启林！这样对你我都安全！”巫小乙只能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他的身上，防止他随时反扑。
张启林此时此刻已经喘得像头老牛，眼中猩红渐渐褪去，神志也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挣扎的力度也消了几分，很快人完全平静了下来。
“张启林，你好了没有？”巫小乙看动静消失了，赶紧从对方的身上起来。
“小乙哥？”张启林的声音透着一丝迷茫，但很快又痛苦的大喊大叫，“啊！！！！！！！疼死我了！疼！！！！”
“知道疼，说明没事儿了。”巫小乙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启林，一切都结束了。”
“疼！，我手臂怎么了！！”张启林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疼得不行。
“别动，我来帮你。”巫小乙轻声说道。“你自己刚才摔断了，你不知道？”他迅速从地上找到一根木棍，随后把外套脱下，开始为张启林的手臂固定。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嘶！！！疼！小乙哥你轻点？你怎么在这里？”
“给我闭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这不知道？”
“我做了什么？我记得上午刚从市里的图书馆借了一本书回学校，你给我轻点，疼……嘶……”
“上午？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什么不记得，哥，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张启林疼得直抽冷气，冷汗混着鼻血滴在巫小乙手背上。
“你和你爷爷搭手，你把他打伤了你知不知道？”巫小乙解释道。
“我爷爷受伤了？我打伤了？哥，你开玩笑！嘶……”张启林试图坐起来，但又被疼痛逼得躺了回去。
“你真不记得了？”巫小乙正要开口，忽然瞥见他卫衣领口露出的半截书签。
“我记得什么啊？我就今天×月××日，我趁着下午没课，去市里的图书馆借了本《黄粱集》”张启林一脸困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包扎好了，没什么，我先扶你起来，咱们回去再说。”巫小乙小心的搀扶起张启林，慢慢的走出了地下室。
两人回到男生宿舍里，先前的少年看到两人推门进来，赶紧迎了上来。
“启林哥，你怎么样了？”
“张小杰，疼！轻点，快给我拿瓶水”
巫小乙小心地搀扶起张启林，让他坐在床边。张小杰递上一瓶水，张启林接过水瓶，一口气喝了大半，这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启林的声音透着一丝虚弱。
“你不记得了？”巫小乙皱起眉头，“你和你爷爷搭手，把他打伤了。”
“我爷爷受伤了？我打伤了？”张启林一脸震惊，“哥，你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打伤爷爷？”
“算了，我先打个电话给你爷爷。”说完巫小乙，摸了一下口袋尴尬的看着两人，张小杰心领神会的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巫小乙很快拨通了张之唯的号码：“我找到张启林了，人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现在清醒了。你喊人过来先带回去治疗。
“那本书呢？你在市里借的那本《黄粱集》在哪里？”打完电话的巫小乙，看着站在那里一直不停龇牙咧嘴的张启林说到。
“我宿舍里，怎么了？小乙哥，你今天过来怎么神神秘秘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中招了。”
“怎么可能？咱们家也算是和门道里有联系的，就算我没学这个，好歹爷爷也帮我请了一块护身符。”张启林一脸震惊。
扯开衣领，露出脖颈间暗红色的护身符。符绳用五色丝线编成，坠着块刻着镇煞纹的桃木牌，正是“五猖辟邪佩“。
巫小乙看了一眼那护身符，神色瞬间凝重：“这护身符应该是能抵挡邪祟的侵袭，但你还是中招了。”
“看样子，问题应该出在那本《黄粱集》上。”
巫小乙抬起头看着张启林：“那本书现在在哪里？”
“我宿舍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