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备重生南宋绍兴三十一年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章 刘备重生南宋

建兴元年四月,白帝城永安宫内弥漫着苦涩的药香。

刘备半卧在榻上,蜡黄的面容在烛光下更显憔悴。

他握着诸葛亮的手,那双手曾经挥剑定江山,如今却枯瘦如柴。

“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刘备的声音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残叶,“孔明啊...阿斗...就托付给你了...”

诸葛亮跪在榻前,羽扇搁置一旁,清泪顺着长须滑落:“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刘备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赵云、李严、马谡...最后停留在阿斗身上。

十七岁的太子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刘备想再嘱咐些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陛下?”诸葛亮惊呼。

刘备眼前一黑,耳畔最后听到的是此起彼伏的陛下呼喊声。

剧烈的眩晕中,刘备感觉自己在无尽黑暗中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带着青草芬芳的清风拂过面颊,他猛地睁开双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落,在眼前织成金色的光网。

刘备下意识抬手遮挡,却突然僵住了,这双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没有老年斑,没有战场上留下的疤痕。

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庞,触到的是紧致的肌肤和浓密的髯须,而非病榻上稀疏的斑白须发。

“这是...”刘备猛然翻身坐起,粗糙的树皮摩擦着他的后背。

他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穿着粗麻布衣,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但腰间那对雌雄双股剑的触感却无比熟悉。

他颤抖着拔出其中一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青光,刃口锋利如新。

“丞相?子龙?”他下意识呼唤挚友,出口的声音却清亮有力,惊得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分明是二十出头时的嗓音,还带着涿郡特有的口音。

他摸了摸喉结,又试着哼唱了几句家乡小调,声线年轻得让他眼眶发热。

刘备站起身,撕下一块衣布仔细包裹住双剑。

粗粝的布料摩擦着掌心,这真实的触感让他确信并非梦境。

环顾四周,这是个陌生的村落,土坯房屋错落分布,远处几个农人正在田间劳作。

空气中飘来炊烟、牛粪和泥土混合的气息,却与他记忆中的涿郡乡间大不相同,这里的作物长得更密,田埂修得更整齐,连农具的样式都很陌生。

“这究竟是何处...”刘备喃喃自语,突然被村口传来的一阵喝彩声吸引。

十几个村民围着一个说书人,有个扎着总角的小童甚至激动得打翻了手中的陶碗。

刘备扛着裹布的双剑缓步走近,站在人群最外围。

说书人是个精瘦老者,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这与刘备记忆中那些击鼓唱段的说书人截然不同。

老者只是用生动的语言描绘着:

“...那赵匡胤陈桥兵变时,天降异象,紫云笼罩三军。他手持蟠龙棍,一条军棍打下四百座军州,建立大宋...”

刘备心头剧震,双剑险些脱手,赵匡胤?大宋?军棍?他为何从未听说过这等人物?

说书人继续道:“可惜那徽钦二帝昏庸无道,整日沉迷书画奇石。金兵南下时,开封城中禁军连弓都拉不开。

靖康二年,金人破城,二帝被掳,后妃公主尽遭蹂躏,数万开封女子被押往北地,沿途哀嚎之声不绝...”

“畜生!”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青年樵夫将手中的斧头重重砸在地上,木柄应声而断,周围百姓群情激愤。

刘备听得云里雾里,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什么金兵?什么靖康?汉室江山究竟如何了?他下意识握紧双剑。

说书人越讲声调越高:“...岳元帅朱仙镇大捷,打得金兀术丢盔弃甲!眼看就要直捣黄龙府,却被十二道金牌召回!”

老人猛地一拍大腿,“秦桧那奸贼以‘莫须有’之罪,将岳元帅害死于风波亭!临刑前,岳元帅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字,血泪俱下啊!”

“该杀!”刘备怒发冲冠,雌雄双剑咣当一声坠地,金属撞击声在村口格外刺耳,数十道诧异的目光齐刷刷射来。

刘备惊觉失态,急忙弯腰拾剑,在众人窃窃私语中匆匆离去。

走出百步,刘备靠在一棵虬枝盘曲的老槐树下,他抬手抹了把额头,才发现冷汗已经浸透了束发的布巾。

从说书人零碎的话语中,他拼凑出一个令他窒息的真相。

大汉倾覆后,历经三国归晋、五胡乱华、隋唐更迭,到唐灭后的五代十国,最终赵匡胤建立了宋朝...

而现在,距离白帝城托孤已近千年!

正是金朝正隆六年,宋绍兴三十一年,中原故土沦入异族之手已快四十载!

“异族...统治中原?”刘备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即使在汉室最衰微之时,群雄逐鹿也终究是诸侯内争,何曾让胡虏如此猖獗?

他想起说书人描述的‘二圣北狩’,那些金兵将女子像牲口一样拴在马后的场景,腹中顿时一震翻江倒海,有些反胃。

“砰!”刘备一拳砸在粗糙的树干上,树皮碎裂,鲜血顺着指缝渗出。“要我是那宋主...”

他咬牙切齿,声音嘶哑,“南方既然一统,当倾举国之兵北伐!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收复河山!”

日头正盛,刘备腹中雷鸣,不远处,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正在井边吃力地摇动辘轳。

刘备连忙上前:“老人家,让我来帮你。”

老妇人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青年,但见他态度诚恳,还是颤巍巍地让开位置。

刘备三两下就打满一桶清水,水花溅湿了他的麻布衣襟。

“老人家,”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敢问此处是何地界?”

“郓城县东溪村。”老妇人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缺了门牙的嘴说话漏风,“后生是外乡人?”

一番交谈,刘备才知自己竟在青州地界。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可否...施舍在下一口吃食?在下半日未进食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时值乱世,谁人家中有余粮?

老妇人苦笑一声,掀起破旧的衣襟擦了擦额头:“后生啊,不瞒你说,我家粮缸都见底了。”

她指向远处尘土飞扬的官道,“前几日谋克老爷来征粮,连来年的种子都抢走了...”

说罢摇摇头,提着水桶蹒跚离去,木屐在黄土路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