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符名‘启智’
“以来回计，一夜一日便差不多了。”
吕卞毕竟也是公门中人，提及此事，甚至都未曾过多思索便给了齐万年答案。
“那就是说，明日早间东明县的仵作便会到镇上？”
“今夜差不多，明日晚了些，毕竟命案不等人啊！”吕卞秉着作为捕快的谨慎盯了齐万年一阵，而后半开玩笑地问道：“怎么？道长有急事吗？”
“若有的话，倒是不妨早些离去……”
齐万年自然不可能听不出吕卞话里的试探，只一思索，他就猜到了缘由。
是他刚刚的问题，让吕卞误会了。
果然，似这等公门中人又怎会轻易相信他人呢？
便是丁辉再巧舌如簧。
嘉善镇能有一个如此公门中人，是大幸事！
但……
齐万年在心底摇头，被人多次怀疑的感觉，确实不太舒坦。
毕竟说到底他也是为解决牛家那六口命案之事而来。
“急事倒也没有……”
“小道是好奇仵作手段罢了。”齐万年声音淡淡，明显没了先前兴致。
既然不舒服，那又何必作一副‘我很好’的模样？
他反正是装不出来的。
齐万年也没了听话去吕卞家中住的想法，转而看向丁辉：“丁大哥，可能供小道一杯茶水？”
“既然今夜东明县衙的仵作便会到来，那也无需为我找那住处了。”
“等做完该做的事，小道也就该走了。”
吕卞能够做上一镇捕快班头，自然也不差些许察言观色的本事。
更枉论齐万年都丝毫未曾掩饰脸色了。
就连丁家兄弟俩也察觉了问题，不过他们倒是不惧，就齐万年一路下山时的表现便可看出，他也并非那种随意迁怒他人之人。
若换个气性大又会迁怒他人的真人来，就吕卞这几句，说不得都得搭上嘉善镇的所有居民。
千人敌啊！
嘉善镇一应活物加起来有没有上千都难说。
“有！自是有的！”丁辉又叹息着看了眼吕卞：“吕哥你啊！”
他摇摇头，就差在脸上刻‘你不争气’这四字了。
而后丁辉又赶忙笑着招呼齐万年。
“道长随我来！”
丁旭也不说话，只是摸着脑袋冲吕卞‘嘿嘿’一笑，而后也赶忙去追丁辉。
他们兄弟两人其实并不在乎牛家六口人的命案。
他们真正在乎的是‘真人当面’！
只要将齐万年伺候好了，届时，齐万年随口提点两句，他们都将受用无穷！
仅仅走出一段路后，齐万年便已经抚平了心中郁气。
又非生死抑或其它大仇。
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气性。
“丁辉大哥，先前听闻，你已经有孙儿了？”
齐万年左右巡视一番两人面庞，略微迟疑后再度开口：“我看，两位好像也才四十出头吧？”
以往他倒是听过四五十岁便三世、四世同堂的，但却从未见过。
尤其再虑及丁家兄弟俩都是武人。
若按着常理，武人不应该大多都将精力投入了武道，所以一般都诞子较晚的么？
“确如道长所言，我兄弟俩今年都是四十有一。”
丁辉则是轻哼一声：“都是我家那小子不争气！我如他这般大时，他都已经和泥巴玩了！”
“若他能争气点，前几年我就已经抱上孙儿了！”
“我家小子更不争气！”丁旭脸上俱是幽怨：“我兄弟俩一般大，娶媳妇时也一般大，生娃时也一般大，可如今我家那小子连个媳妇都未娶，我都不知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儿……”
齐万年听得好笑，果真是不论跑到哪儿去，催婚这事儿是天下父母眼中最绕不过去的坎。
“这么说，丁旭大哥你倒是落后了丁辉大哥好几步？”
在此事上他从来秉承的是‘一方有难，八方添乱’这几字。
生路漫漫，能看别人鸡飞狗跳也颇有一番趣味。
“……”丁旭开始咬牙切齿：“道长说得是极！”
丁辉却是满脸得意，明明都是同岁，他却在子嗣一事上领先了自家兄弟许多。
这人啊，就怕比！
一比，好心情不就来了？
“道长你是不知道，我孙儿可生得俊了！小脸圆乎乎的，还白净，眼睛还大，等长大了一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
提及自家孙儿，丁辉一张嘴就停不下了。
说了许久，直到嘴唇都有些干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咂么嘴巴：“对了，道长，您是会法事的……不知您会不会给小娃娃开光？”
“就那种……”
“开光？”齐万年抬头思索片刻，一道他曾于藏经阁中所见过的符箓缓缓在脑海深处浮现，一笔一画都清晰无比。
那符箓，名‘启智’。
就不知这符箓算不算开光了。
“我师尊倒是曾教过我一道给小儿用的符箓……”
齐万年迟疑良久：“可我从未用过，确实不知能否给小儿开光。”
虽说画符不过随手可为之事，但他也不敢保证全无意外。
毕竟从未用过。
“无妨！”
丁辉大咧咧开口：“就让我家孙儿来给道长试试手！啥事不得有个第一次？”
他倒也不担心会出意外，毕竟他曾也见过给小儿开光的手段。
一张黄纸画符，画完了在小孩儿头顶转上几圈，然后再把符纸烧掉。
这能出甚意外？
最重要的是，五境真人开光！这名头拿出去，谁不得眼红嫉妒？
旁的不谈，就是身边，已经有个眼红的了。
丁旭咬牙切齿地捋起袖子：“我家那小子欠抽许久了！”
早些生娃就不谈了，若是娶亲了，然后这两月刚好也生下了个娃……
那他孙儿不也能享受真人开光的待遇的？
丁辉满脸春光，宛若喝了三五斤的烈酒一般。
有了主人家的开口，齐万年也松了口气，不怕出事就好，虽说他从心底就不认为自家藏经阁中所记载的符箓会出问题。
但毕竟还是得提前说明。
以防万一嘛！
“那自是可以的，画一道符而已。”
“不过……丁辉大哥，我这符，你得去备些东西才行。”
符箓借炁而发，勾连天地气机以成事。
若修为到了，齐万年只需抬指在半空一画，便能达成效用，可眼下他毕竟修为还不到家，最好便是取一些可作天地桥的东西。
用那些东西画出的符，方有效用。
“道长你说，是什么东西，我立马就去准备！”
齐万年沉吟片刻，而后开口将所需之物一一道出：“朱砂、鸡冠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