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腐毒

这次服毒对法力的消耗并不多。

按照这个频率来，他接下来大概还能坚持两到三轮。

最快三天，便能将百毒吞入腹中，尝试凝聚【腐毒】。

严望算是看明白了，这【毒人经】，难点并不在于【融毒】。

而是在这个过程中，

能否忍受宛如坠入无边地狱般的痛苦。

不，说是痛苦，倒不如说是折磨。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

自己在行此事前，已将心脏处的缺陷弥补完整。

要不然，即便他意志能坚持下来，身体也会先扛不住。

“再来！”

待至精气神恢复了大半后，严望从床上撑起身子，强忍着心中的抗拒之意，伸手探向了木桌上的毒药。

不多时，狭小的茅屋中，便又回荡起如破旧风箱般的沉重呼吸声。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

这座位于蛇宫峰山腰处，某条山间小道上的茅屋孤零零的立于道路右侧。

一天，两天，三天。

到了第四天，木门总算被推开。

一位面色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的中年道人拄着拐杖，步履艰难的走了出来。

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最后一次融毒，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严望眉头紧皱，瞧着远方郁郁葱葱，延伸至天边尽头的林海，心中生出几分不解。

他已经严格按照经书上的步骤来熔炼百毒。

但在最后一步，却仍旧功败垂成。

不，说是功败垂成，倒不如说是只完成了一半。

他抬起手，伸至眼前，只见满是老茧的修长手掌，现如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毒疮与鼓包，就连指甲，都已经化作纯黑。

以指尖为起点，遗毒一直蔓延至手腕处的外关穴。

以这枚穴位为分界线，融炼失败的百毒被他施展了【毒人经】上记载的秘法，暂时压制在了左手处。

瞧着这只已经被遗毒占据的左手，

严望心念微微一动，默念法诀，手掌翻转。

下一秒，大小不一的毒疮与鼓包隐于皮肤下，

以手背为画纸，各样颜色在其正中心处交融，最终化为一抹淡绿色的水滴纹样。

就像是匠人不经意的拿起毛笔，沾染颜料，在此轻轻点了点。

一秒，两秒......

在坚持了大概十来个呼吸的功夫后，

这枚水滴蓦然崩离，消失不见。

很可能是毒药浓度不够？

看来确实得再来两三轮。

严望瞧着手背处被腐蚀的可见森森白骨的伤口，默然想道。

现如今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已如吃饭喝水般寻常。

得赶在下个月月初前，将三幅【百毒】方子，全部吃完。

想到这，严望眼中露出一抹决绝之色。

“嘭”

木门又再度被关上。

一月之后，清晨。

满是刺鼻药味的茅屋里，拇指大小的竹罐散落一地。

原本靠着屋墙摆放着的木床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从中心处断为两截，断节处坑坑洼洼，布满了米粒大小的黑点。

屋子的一角，衣衫褴褛，面无血色的道人盘膝坐于地面处，双目紧闭。

其身上的道袍布满了各种形状的破洞。

在其手背处，一枚翠绿如宝石般的水滴印记清晰可见。

“咳咳.....是时候了......”

严望费劲的睁开双眼，干咳了几声。

为了凝练出这【腐毒】，百种毒物构成的毒方，他吃了整整五幅。

在手上的三幅毒方吃完仍旧未曾凝聚出【腐毒】后，

他又拖着身子，去了趟那小坊市，又买了两幅毒方。

百种毒物，每种五份，全部吃下去的直接后果，便是就连【毒人经】中记载的手段，都差点没能压制住体内的余毒。

如果不是那枚【净灵丹】拖延了少许时日，恐怕真的是生死难料。

这次真的是太冒险了。

严望心中如此想道。

随着脑海中的那枚道种散发微光。

眼前再次被浓郁的黑暗所覆盖。

严望低头看向下方，盘坐着的人形图中，几乎快要被红光所覆盖，只能看到少许蓝点。

“嗡”

化死道种微微震动，如虹吸效应一般，

炎症、积毒、肿瘤、癌变、溃疡，坏死的血肉，堵塞的经脉，或虚或实，

在凝聚【腐毒】这一过程中，对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造成的一切损伤，化作无数光点，形成浩浩荡荡赤潮，脱离了严望的肉身，没入黑白道种内。

“再来一次！”

随着严望一声令下，意犹未尽的【化死道种】再度转了转身子，猛然一吸，再度掀起一番赤潮。

就此，除去盘踞在脾胃处的两团红光外，

下方的人形线状图又恢复了纯净的淡蓝色。

【疾愈，返灵】

伴随着脑海中的化死道种陷入沉寂，严望缓缓睁开了双眼，屋内的一切映入眼帘，

掌心处，两枚晶莹剔透的紫色灵晶传来少许凉意。

一枚灵晶，代表着同等境界他苦修一月得来的灵气。

炼化这两枚灵晶，代表着他距离炼气4层，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这种看得见的修为增进速度，令严望感到许些心安。

花费了半日时间，将两枚灵晶全部吸收完毕后，严望感觉自己距离炼气4层，更近了一步。

他站起身来，开始清理自己的住所。

将断成两截的竹床扔出去，清除地上的杂尘，清扫被毒死的虫蚁尸身......

之前在未炼成【腐毒】前，他体内积累的余毒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

甚至连呼吸和自毛孔中排泄废弃物的汗水，都带着致死性的腐蚀剧毒。

这种由百种毒物融炼而成的复合型剧毒，顺着空气，废气延散开来。

这直接导致了他所处的茅屋成了方圆数米内一切生灵的禁地。

就连他打坐修炼睡觉的竹床都被外泄的汗水腐蚀毁坏，断为两截。

难怪这功法的名称是【毒人经】。

不过在融炼出【腐毒】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晨光微曦，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

整整酣睡了一日一夜的严望睁开了双眼，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他要去三个地方，路程较远，所以就不打算回来住了。

将在外过夜所需的火把、避寒的毯子、护身的符箓、干粮清水等一应物资装进储物袋后，

严望便离开了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