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热恋中老男少妇

上帝抢走心爱玩具

从前，李隆基十分宠爱武惠妃，两人感情深厚，爱得浓情蜜意。爱情就如一杯烈酒，越喝越让人陶醉。爱武惠妃爱得如此之深，爱屋及乌，李隆基几乎要立武惠妃的儿子寿王李琩为太子。

吃得好喝得好，保养也好，调理更好，上帝却跟武惠妃开了一个天大玩笑，开元二十五年（737），武惠妃一命呜呼。

眼看着武惠妃像断线风筝，从自己手中向着天空越飞越远，李隆基就像草地上玩得正热乎的小孩子一样，看着手中那段残线，眼泪汪汪却又无可奈何。

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李隆基情绪十分低落，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趣。后宫里有数百妃嫔，他却郁郁寡欢，而且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看着手下人做事，他感觉事事都不顺心。

她们之中，有哪一位能赶得上武惠妃？有哪一位能像武惠妃那样理解我？望着蓝蓝天空，李隆基一遍遍发问。虽然身边有近百张美丽笑脸，皇帝却感受着无限孤寂。

有一双眼睛默默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皇帝情绪越来越坏，已经无心处理朝政。他动不动就让手下人鞭打身边人，这哪是事啊？宫女宦官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度日如年，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高力士转动着眼睛，运动起大脑。得赶紧给他找一个合适妃嫔，否则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高力士睁着眼睛四处寻找。他放出风去，让手下人四处打听。有一天，突然有人传过话来：“寿王李琩的妃子杨玉环，美貌惊人，而且善解人意。”

高力士当即把打听来的消息禀告李隆基。

残酷美女炼成记

杨玉环即将进入皇帝的生活，走入大家视野。

还在很小时候，杨玉环就失去父母双亲。父母去世后，杨玉环在叔父杨玄璬屋檐下讨生活。虽然是自己叔叔，毕竟是捧着别人家碗，这样的日子很不好过，失去母爱，没有父爱，更谈不上可以任性。小小年纪，杨玉环就不得不走上察言观色、善解人意的人生路。

上天用几近残酷的手法，终于把杨姑娘炼成一位聪明伶俐的女人。同时，上天还送给她一样非常特殊的宝贝，可以享用一生——上天让她长得体态娇艳，美貌动人。

命运在十六岁时发生大转机，杨玉环成功地嫁给寿王李琩，这位李隆基最爱的武惠妃的儿子。

自从来到长安，杨玉环就一直稳坐京城第一美女的交椅。

美女进宫

听完高力士推荐，李隆基丢下一句话：“召进宫中看一看吧，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杨玉环奉旨进宫。

李隆基这辈子看过的漂亮女子数以千计，然而，看着杨玉环款款走来，那风情万种的神韵，一下子就让李隆基醉了。

看她一颦一笑，就能摄人心魄；看她体态丰姿，肌肤如脂就如梦似痴。李隆基每问一句话，玉环的回答句句上心。

“这是上天赐给人间的一件稀世珍宝。”李隆基差不多要从心底里喊出这句话来。

高力士在一边端茶倒水，忙着服务，眼睛一刻也没有闲着，他突然发现，皇帝手指头在桌子边上轻轻地敲动。

“皇帝这就要下决心，册封杨玉环为妃子了。”领悟到这一层，高力士赶紧使眼色。

李隆基皱起眉头，望望高力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要封谁当妃子，难道还不成？

就在李隆基心中转这个念头的时候，高力士端着一壶茶，走过来，附在李隆基耳边，悄悄说：“眼下，她身份是陛下儿媳。”

看着茶杯里水位缓缓升高，李隆基点点头。

不久，李隆基发诏，要求杨玉环脱去凡尘，去皇家道观做女道士，给太后祈福。她随即成行，法号太真。过了五年，李隆基让脱掉儿媳身份的女道士杨玉环还俗，派高力士出面，将她接入宫中。

李隆基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眼泪汪汪的儿子李琩，他立即发出诏令：“给琩儿娶门新媳妇，一定要年轻漂亮啊。”不久，年轻貌美的女子韦氏嫁给李琩做妻子。李隆基旋即册封杨玉环为贵妃。

这也算是历史上的一件离奇之事。

老少恋之歌

下朝回宫，走在路上，望着蓝蓝天空里朵朵白云，李隆基想：贵妃不只是漂亮啊，真是上天赐给人间的宝贝；贵妃不只是善解人意啊，她居然还善于弹奏乐器，而且手法精熟，乐感灵敏，情感充沛，对于我这样的乐器高手来说，真正是遇见知音！

晚上，得好好跟她比拼一把，看看谁手艺更高超，谁才华更出众。想到这里，李隆基不由得加快脚步。

一路上，李隆基策划好晚上的节目单。先由杨贵妃演奏，自己跟大家一起欣赏；然后，自己来演奏，贵妃和大家一起欣赏；接下来，梨园、教坊乐人演奏，众位嫔妃们共同欣赏。

真是一个接一个美丽夜晚，后宫变成了音乐演奏厅、歌舞厅，成为皇帝、杨贵妃、梨园及教坊乐人、众多嫔妃的欢乐殿堂，成为歌舞和音乐的海洋。

时间一长，所有妃嫔突然有一个共同发现：自从来了杨玉环，她们那里就不见皇帝身影。有什么办法呢。她一来，就抢走了所有人那点可怜巴巴的宠幸。

时间一长，宰相们也有一个共同发现：皇帝处理朝政没有心情了，皇帝将朝中大事小情全都丢给他们，天天忙着与年轻的杨贵妃谈情说爱。

正如皇帝身边所有人的感觉一样，李隆基与杨玉环已经双双坠入爱河，正在上演一出老少恋歌。

新鲜荔枝是我最爱

高力士每天都在伺候着这对老夫少妻，慢慢地，他有一个发现。在皇帝面前，贵妃虽然喜笑颜开，然而，她那份“少妇忧郁”逃不过身边人的眼睛。

高力士运动起脑细胞，想出各种笑话来，尽可能给杨贵妃解闷。

但高力士这外力怎么努力，也揭不开杨贵妃那口搁在心里的焖烧锅。老夫伴少妻，老牛吃嫩草，看上去老牛嘴里甜美异常，但嫩草内心里却苦闷无比。

一天下午，阳光和煦，屋外大樟树上突然飞落一群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餐桌上摆着一盘盘精心挑选的新鲜水果，颜色各异，让人口水欲滴。

高力士发现，杨玉环坐在餐桌边上，对着好看又好吃的水果，没有动一下手。

正在心中疑惑，突然，他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娘娘今儿个怎么了？”高力士俯下身来，轻轻问道。

“天天就这几样东西。”杨贵妃玉手抬了抬，指指桌上水果，“没有什么新鲜。”停一下，她又说一句，“看着就让人心烦”。

看着这些美丽水果，突然勾起高力士的记忆。小时候在家里，在这个季节，那些新鲜荔枝，酸酸甜甜，真是美味无比。现在，几十年过去，他都没有再尝过。

高力士说：“奴才小时候吃过一种水果，哇，那味道非常鲜美啊。我这辈子永远都忘不了。而且听人说，吃那种水果可以养颜。”

“什么水果？”

“新鲜荔枝，生长在我们老家岭南那边。荔枝一定要鲜着吃，味道才美。岭南离我们长安几千里，怕是运到这里，时间长，味道就不怎么鲜美。”

李隆基就坐在旁边，像往常一样，一边喝茶抽烟，一边兴致勃勃听高力士讲遥远南方家乡的故事。他突然发现，杨玉环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而且还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忧郁。

“哈哈，有我在，一定会尝到力士家乡新鲜荔枝。”

说完这话，李隆基看到，杨贵妃脸上，顿时又徜徉着迷人微笑。

李隆基立即喊来一位宦官：“日夜兼程，给岭南五管送去命令，每年向朝廷进贡鲜荔枝。”看着这位宦官离去的身影，他又喊来另一位宦官：“向岭南到长安沿途各驿站传令，用最快的马，快速运送荔枝。中途各站点，提前安排换乘马匹。所有马匹、运送人员快速转运，日夜不得停留，不得有任何延误。”

从岭南到长安的官道上，一幅新景象出现了。一匹匹驮着荔枝的骏马向北方狂奔，骑手们高举着皮鞭，“啪啪啪”的声音在空中炸响。

在驿站道边，喘着粗气的骏马倒在地上，满身汗水，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

新鲜荔枝运进皇宫大门，荔枝颜色鲜艳，味道纯正，跟刚从树上摘下来几乎没两样。

杨玉环嘴里嚼着鲜荔枝晶莹剔透的果肉，那特有的鲜甜和芬芳香气，溢满齿颊。

李隆基双手剥壳，与她一起享受鲜荔枝的美味，欣赏杨玉环脸上荡起的迷人微笑。

升官新路径被发现

不只是高力士看出杨贵妃“少妇忧郁”，渐渐地，阅女无数的李隆基也感到贵妃笑脸下藏着一份欲掩还露的隐忧。

“女为悦己者荣”，李隆基相信这句话。如何让贵妃找到“喜悦”的感觉，而不是逢场作戏？一天晚上，站在庭院里，望着满天繁星，抚着月光下杨贵妃的后背，李隆基说：“我要向你赠送一个由七百个织绣工组成的织锦工坊，专门为你做漂亮衣裳。”

“哇，七百人，一个月要开多少工钱？”杨玉环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为贵妃专门开设织锦工坊”“皇帝为贵妃千里运荔枝”，消息传到大臣们耳朵里，有人就琢磨起其中隐含的重大意义来。

美女如此年轻，不得不离开相亲相爱四年的年轻小伙子，不得不离开正在热恋的心上人寿王李琩，一定心如刀绞；老男人必定在想着法子取悦美女。大臣们也是人，细细琢磨之后，不久就窥破这对新夫妻的痛点。

皇帝在急急想办法讨贵妃欢心。这是个大好机会，大臣们心想，只要送礼品过去，只要博得杨贵妃一笑，皇帝那边必定出手大方，厚赐官位。

发现升官抓手，朝廷内外大小官员们争先恐后发力，将玉石雕成茶杯、饭碗，用金丝银缕织成华丽服装。珍珠饰品，翡翠摆件，从全国不同地方，源源不断汇集到杨玉环院子里。

听到杨玉环对某件礼品的称赞，李隆基立即对送礼官员大加提拔。岭南经略使张九章晋升为三品大员，广陵长史王翼入户部做侍郎……“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做门楣”，民谚流传开来。人人羡慕杨家钓到金龟婿。

爱情小波澜

过上天天被人宠，夜夜被人爱的日子，杨玉环的那颗心，从震惊中渐渐恢复过来，从痛苦阴影中渐渐走出来，回归女人天性。

对着身边美女，杨玉环无来由地嫉妒起来。

看到李隆基从别的妃嫔屋里出来，杨玉环的粉脸便刷地变白。

看到李隆基与别的妃嫔在一起聊天，杨玉环原本有说有笑，气场却立刻变冷，招呼也不打一声，扭头就走。

回到屋里，她就醋劲大发，看到什么摔什么，桌上玉器盘子，地上白瓷花瓶，立马摔得四分五裂。

看着眼前景象，李隆基一次忍，两次忍。

到第三次，李隆基拍案而起：“不顾礼节，还不讲道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李隆基当即向宦官丢下一句话：“送她回她哥哥杨铦家去。”

后宫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听不到瓷瓶破碎的声音，听不到玉器摔到门槛上那撕心裂肺的可怕声响。

“安静，终于安静了。”

下朝回宫路上，李隆基心头有一种轻松畅快的感觉。

一路走来，遇到每一个嫔妃，看到每一张笑脸，李隆基都热情地打招呼。

喝着高力士端过来的茶，他感觉是那么香，但眼睛还是忍不住朝寝宫帐幔那边看去，忍不住往杨玉环坐过的椅子上看去，身边一切突然慢慢地隐去，似乎飘来一团迷雾，那雾中有一个女人的影子，正像杨玉环。

李隆基正准备喊她名字，突然，迷雾散去，人影不见，椅子、帐幔，一切还是老旧样子，没有改变。

“我这是幻觉啊。”李隆基自己跟自己说。

豪华午餐端上来，看着厨师们精心烹制的满桌鱼肉，盯着瓷碟里摆着的山珍海味，李隆基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动筷子的念头。“今天真是怪啊。”喝着一碗乌鱼汤，李隆基感觉自己的眼泪和着鱼汤在往肚子里流。

高力士就坐在外面，看着一盆盆端上去又撤回来的饭食、菜肴：“皇上今儿个没怎么动筷子？”

一个老男人，丢掉爱情，心里正在哭。高力士看得出来。

来到院子里，看着外面紫色的蝴蝶花、红色的杜鹃花，李隆基觉得心里好不舒服，有一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我这心里是被上天塞进了一块什么东西，这么难受。”摸着石头边上一棵粗大毛竹，对着竹竿，李隆基使劲地拍起来。毛竹哗哗作响，响声震动了旁边樟树上几只八哥，“砰”的一声，从树叶中飞起来。

高力士站在窗户边上，悄悄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皇帝被爱情折磨得心力交瘁。”高力士发出一声暗笑。

傍晚时分，月亮还没有升上来，从李隆基那里，传出一道指令：“杨玉环院子里收藏的贵重物品，所有贵重器具，全都装上车，都给杨玉环送过去。”

上百辆车子缓缓驶出后宫，车上装满杨玉环院子里的宝贝。

晚餐时分，又有一道命令传出来：“皇上的御膳分成两份，其中一份打包，送给杨贵妃。”

上灯了，李隆基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宦官敢进去伺候，因为李隆基看谁不顺眼，就鞭打谁。人人心里都明白，这是最为危险的时刻，任何一件事，稍有不合皇帝心意的，轻则挨打，重则杀头。

皇帝正在坐立不安，正在痛苦，正在思念杨贵妃。是时候帮可怜的皇帝一把了，再不出手，宫里今晚必定闹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高力士走进去，趴伏在地上，恳求李隆基：“让老奴出宫，去接杨贵妃回宫。”李隆基点头同意。

深夜时分，后宫张灯结彩，大门打开，杨玉环被隆重地迎回来。

妃嫔们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一次，大家更加心碎。这种大波浪，居然没有把皇帝的爱情小船弄颠覆，皇帝反而更加宠爱杨贵妃，一门心思全放在她身上，看来她们再难有翻身之时。

姐姐们身价炒成天价

后宫里重新热闹起来。李隆基发现，吹拉弹唱，杨玉环的三个姐姐也都是高手，而且她三个姐姐个个貌似天仙。

李隆基立即动手，加封嫁给崔氏的那位为韩国夫人，加封嫁给裴氏的那位为虢国夫人，加封嫁给柳氏的那位为秦国夫人。

“三位姐姐经常来后宫，多陪妹妹玩玩。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拘泥于皇宫礼节，大家应该像普通人家那样，才不生分。”

不久，大臣们有了新发现，杨家三姐妹成为皇宫常客，经常与皇帝在一起吹拉弹唱、打牌娱乐、凑吃喝酒局。贵妃住在后宫，大臣们进不去，找不着她，但她三个姐姐的家门，那可是随时向外人敞开。

自从杨贵妃受到李隆基宠爱，杨氏三姐妹的身价翻着滚往上涨，她们在朝野内外迅速走红，成为官员们钻营的第一选择。三姐妹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杨玉环或许没有想到，她这一闹，将三位姐姐的身价炒成了天价。

杨家三姐妹和杨铦、杨锜两哥哥这五家，每天傍晚时分，门前就开始挤满送礼车辆。五家门前街道变得热闹起来，沿街旅馆越来越多，都是供外地来京城送礼的官员们住宿。高档酒楼一座接着一座，酒楼里进出的全是忙着跑官的政府官员。

王公贵族、百官子孙，谁家结婚办喜事，都想得到李隆基亲笔题写的大字。一大笔钱送到韩国夫人、虢国夫人或秦国夫人手上，皇帝亲笔题写的大字，没有要不到的。

李隆基爱屋及乌，在三姐妹面前，有求必应。

我们没有更多时间看皇宫里的老少恋歌，一件件大事要事，正在唐朝地面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