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人生是一列开往生命终点的列车,路途中会有很多站口,没有一个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我走完,我会看到来来往往半路下车的人。如果幸运,会有人陪我走过一段,当这个人要下车的时候,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说不定下一站会有另一个人会陪我走得更远。
这次去往雨夕所在城市要从前两天开始讲起,最开始是得知雨夕男友出事,接着雨夕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我决定去一趟。
这天是我们学校寒假前的最后一天。这天中午我提前收拾好所有要带走的行李,计划好行程买好车票,下午放学拉着行李箱就往地铁站走去。在路上我把行李箱寄存在我小姨的店里,轻装前行。
途中看着路上往后拉扯的景,心情也有些许沉重。可能是上课有点累,再加上中午收拾行李没睡午觉,索性睡会觉养养神吧。夜幕降临,窗外漆黑一片没什么好看的,越看越叫人忧伤。
醒来看了看导航,还有三十多公里就到站了。我和雨夕简单联系几句后就到站了。那时夜里着实有点冷,我和雨夕位置共享,我叫她在原地等我去找她。见到雨夕后,别来无恙谈不上吧,多了几分惆怅。雨夕男友出了事,不管是情绪还是生活都很不好。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的世界已经沦陷了,这也是我这次来见她的初衷。
“沦陷”这个词真的太过沉重,一个人到底是遇到了多么糟糕的处境才会用“沦陷”一词来形容。我这些年来也经历了些许风浪,即便如此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世界沦陷了。或许是我这个人天生就很有喜感,见到她时脸上是带笑的。虽然没我想得那么严重,但雨夕真的很难受,能在我面前笑起来,确实也释放了她压抑内心很久的情绪和委屈。
雨夕很善于伪装,所以一开始我真没分清她的笑是礼貌还是发自内心。我诧异地问过,她回答的是:“你从一百多公里之外来陪我当然是开心的。”经历了一天的事情后,我确实也给她带来了快乐,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很是欣慰。可谁也帮不了她,短暂的欢愉过后还是只剩她孤身一人。
在很冷的夜里,我和她从九点半走到快十二点,以找地方吃饭为缘由,走完了半座城。我们迎着寒风拥抱整个黑夜,手上拿着奶茶取暖,谈天说地。我用各种方式安慰她,给她讲很多道理。夜晚的街总是很美,看到她的身影在晚风中有几分萧条。她真的让人心疼,可悲的十有八九是爱情吧。
直到走累了找地方吃饭,吃的烤鱼,这鱼吃了两个多小时。本来是不想喝酒的,后来一想陪她喝点吧,好让她发泄情绪。回头想起时才发现这次的酒喝得很有意义。
我和她都没喝太多,有些许醉意。喝了酒后我们都说了太多太多的话,期间我也自我疗伤了一段,我把藏在心底十七个月之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这次我终于憋不住了,以前暗自发誓把很多事情都烂在心底。这一晚我还是讲出来了,讲出来以后真的轻松了太多,但是回不去的依旧,心中的内疚依旧丝毫未减,所有已经发生了的事也无法再挽回。
我给雨夕讲了很多之前一直没给她讲透彻的话,这次她应该重新认识了我,对我整个人都重新审视了一遍。我记不清给她讲的什么话,把她听哭了。她侧靠在椅子上,眼角流了一颗晶莹饱满的泪,从眼角划过鼻尖的一瞬间就被她擦拭了,这一细节说明她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我和她算得上亲密无间吧,就算是这样她都还在选择隐藏自己,这足以说明她的内心复杂又纠结。细节在哪里,细节在我说的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让她忍不住落泪,却又不想让我为她担心难过。
她给我讲,她一句不开心就能让我跨越于两座城市之间来看望她,陪伴她,她有如此朋友怎样怎样。她感动啊,差点以泪洗面又欣喜若狂。而我却没觉得我做了什么,只是觉得我的朋友出了事,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她还给我讲什么我是她最重要的异性朋友,如何如何重要,怎样看重我和她的友谊,害怕哪天失去我什么的。我跟她讲“我励志要做一个正直的坦坦荡荡的人,善良且自由。”她羡慕我啊,人生道路上自我价值观看的如此透彻。这一番长谈直到夜深人静,出了饭店街道光线昏暗,除了我和她空无一人。她精力旺盛,非要带着我走遍整座城市,我们还是漫无目的走呀走,她走在我前面又蹦又跳的,高兴快乐的极致大概是无意中的肢体语言所呈现的吧。
街道上没人也没车,她在马路中间跑啊转啊,是那种众人皆醉她独醒的享受,那种快乐真实也孤独。除了她自己感受的快乐和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之外,全世界都不知道那一刻的她到底拥有多少,快乐与孤独并存。
她傻乐了很久,我们去开房睡觉已是半夜四点过了。开了双人标间,我洗漱完后见她已经熟睡了,我随手给她盖好被子,躺在床上没有睡意。抽着烟在微信里给她写了几句话,发给她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同一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作为一个女生要多么信任一个男生才会毫无顾忌的和一个人男生睡在同一个房间。那晚的场景跟上次和婷婷一起的时候很像,上次婷婷还处处照顾我,她们对我有如此信任足够了,我打心底的满足。我也是一如既往的做我的好人,谈不上君子但绝不是小人,不趁人之危也别无他念。这种建立在彼此之间的信任,别人可能会质疑,而我也懒得解释,事实是怎样的只有经历了才明白。
早上她好像很早就醒了,我是八点过醒的,那时她在看手机。联系了彤彤和彤彤当时的男友一起吃午饭,起床去找她俩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彤彤是雨夕在学校里结交的好友,上一次生日聚会时我才认识他们的,雨夕有这些朋友,替她感知幸运;她们人很好,我也很欣赏他俩。途中彤彤的男友加我微信说有机会就联系他喝酒聚会。
吃完饭雨夕和彤彤她俩坐三轮,我坐彤彤男友的电瓶车一起去一家鸡排店,在路上我和他挺聊得来的,一路上嘴就没停过。话说彤彤的男友挺逗的,上一次生日聚会的时候我喝醉了,牵着他的手一直跑,彤彤在后面追着喊我把她男友还给她。
在广场停留的时间不长,彤彤她俩忙着去补办身份证,她俩走后我和雨夕漫无目的的逛啊走啊,又讲了很多很多。我和她就是有讲不完的话,讲我们的关系已经六年整在第七个年头里了。这六年真不容易啊,人一辈子又会结交几个六年的朋友呢。
走着走着就到车站了,又到了分别的时刻。我们到车站大门口她就不走了,她说就送到这里,我非要她和我一起去买票。真的是生拉硬拽才把她拉到车站里,她给我说她不喜欢车站的感觉,害怕分别什么的。买好票我们坐在长椅上,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来时的车票,她抢了过去,我随口说:“送给你了,这可是我来过的唯一证物”,她傻笑着说:“一定珍藏。”
雨夕接到彤彤的电话说要来车站送我,当时我都有点懵。彤彤和她男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该检票上车了,但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很不自在,我和彤彤的男友去候车厅门外抽了一支烟才进来,雨夕对我说不出口的话我不在她就和彤彤讲,我也和彤彤男友瞎扯闲聊。
雨夕给我打电话催我上车,我灭了烟头就去拿包检票上车,我本想走之前以拥抱的方式和雨夕告别,却想到怕这一相拥她撒不开手,所以还是算了。上车前和他们三人挥手告别,雨夕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我开玩笑对她说:“你别哭哦”。那一瞬间她真的差点哭了出来,又勉为其难的挤出难看的笑,真的很让人心疼,搞的我都突然就压很难受,很不舍。
我上车后还没坐好她就给我发消息说再见什么的,搞的就像再也不见一样。坐在车上才突然感觉很累很累,车子开动了,我望着窗外,眼里含着泪,但是我把所有的情绪都用“不用担心,很快再见”发给了她。然后再给彤彤发消息,拜托她们照顾好情绪不稳定的雨夕,过了很久才得知我走后他们也分道扬镳了,雨夕以回家洗衣服为借口不知道躲到哪里伤心难过去了。
我回到小姨家中,这一趟也就结束了。可能我自己也会问自己,为了一个朋友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问我为什么的话我只能说成长和经历就是如此罢了。
可能我再也不会遇到她这样的人了,在特殊的时期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留一点余地给自己吧,我怕执念太深最后什么都不剩,真的很喜欢再喜欢,但是我不打算再告诉她了。
路还长,慢慢走,且行且珍惜吧。感触最真且深的是不管时光怎样走,故人归来应如旧。总有一个人一直住在心里,却告别在生活里。忘不掉的是回忆,继续的是生活。来来往往身边出现了很多人,总有一个位置一直没有变,看着温暖的阳光偶尔还是会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