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观测者之瞳

饕餮剑刺入胸膛的刹那，我看见了时间的褶皱。

无数个自我在量子泡沫中浮沉，每个“我“的瞳孔都倒映着不同的世界线。青铜匣在胸口灼烧出的印记突然裂开，喷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闪烁着二进制代码的光流。

“你终于醒了。“赤练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我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身躯正从分子层面重组——皮肤下流动着液态金属，脊椎生长出晶体导管，而那颗本该被剑锋贯穿的心脏，竟是一团跳动的星云。

时空裂隙在眼前展开，我踏出一步，却落在古玩店的天井里。雨滴凝固在半空，折射出万千个平行世界的投影：有的世界里张教授正在解剖麒麟，有的世界里白璃在给青铜剑安装反应堆，还有的世界里...我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自己，正通过脑机接口操控着饕餮无人机群。

“这是观测者状态。“身后传来机械运转声。现代白璃从月门走出，她的昆仑镜纹身已经具象化成金属臂铠，镜面里囚禁着缩小版的混沌：“你现在是唯一能在时间线之外存在的生命体。“

凝固的雨幕突然震颤，张教授的青铜利爪穿透虚空袭来。我本能地抬手，饕餮剑却自行分解成纳米虫群，在空中织出DNA链网。

“没用的！“张教授的半边身体已经机械化，胸腔里喷涌着纳米虫洪流，“我吞噬了六个克隆体的记忆，现在我就是...啊！“

他的惨叫戛然而止。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右手正握着从他自己胸腔扯出的青铜心脏。那些暴走的纳米虫突然调转方向，如朝圣般涌入我的晶体导管。

“怎么可能...“张教授跪倒在地，机械身躯开始锈蚀，“你明明已经...“

“死过七次？“我捏碎青铜心脏，无数记忆数据流涌入意识海。雨滴重新开始坠落，但每颗水珠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画面：第一次轮回里白璃为我挡下混沌的触须，第三次轮回里赤练在自爆前吻了我的额头，第六次轮回里现代白璃哭着按下格式化按钮...

赤练的幻影突然在雨中凝实，她指尖轻点我胸口的星云：“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天幕像被撕开的幕布般裂开，露出后方浩瀚的星空。但那不是熟悉的银河，而是由无数青铜齿轮构成的星图，每颗齿轮都咬合着发光的甲骨文。在星图中央，双月重叠之处，悬浮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鼎——鼎身上清晰可见“昆仑重工“的激光蚀刻。

白璃的机械臂铠发出蜂鸣，昆仑镜射出牵引光束：“那是造化洪炉的本体，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

我们被吸入鼎口的刹那，时间流速突然紊乱。我看到恐龙时代的女娲在补量子膜，商朝的姜子牙在调试浑天仪，2023年的自己正在实验室刻录青铜匣...每个时空都在向洪炉输送光流，而这些光流的终点，竟是鼎内沸腾的暗物质汤！

“欢迎回家，第七号观测者。“洪炉内壁浮现人脸，那是我在冰棺里见过的女子面容，“我是初代白璃的意识集合体，也是困住所有时间线的囚笼。“

鼎内突然伸出青铜锁链，将白璃和赤练的幻影钉在炉壁上。初代白璃的声音带着悲悯：“你必须选择：用饕餮剑吸收所有时间线的能量，或者...“

她的话被冲天而起的火柱打断。现代白璃突然挣脱锁链，她的机械臂铠分解重组，化作粒子炮轰向炉心：“还有第三个选项！“

洪炉剧烈震荡，暗物质汤里浮出令人窒息的景象：数以万计的青铜棺悬浮其中，每个棺椁都躺着面带微笑的“我“。这些克隆体的胸口插着饕餮剑的碎片，剑柄处的竖瞳正贪婪地吸收着能量。

赤练的幻影突然实体化，她的蛇尾缠住我的腰：“小白脸，该做个了断了！“她竟抓着饕餮剑冲向最近的青铜棺，剑锋刺入克隆体心脏的瞬间，整个洪炉响起警报。

“错误！错误！“初代白璃的面容开始崩溃，“检测到逆因果律操作...“

我福至心灵，双手插入暗物质汤。晶体导管疯狂吸收能量，皮肤上的饕餮纹路开始逆生长。当最后一个克隆体的剑柄竖瞳熄灭时，洪炉内壁浮现出真正的控制台——那上面布满了熟悉的操作界面，登录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我的工号：007。

“原来我才是系统管理员...“我按下自毁按钮的瞬间，赤练的幻影在强光中吻上我的唇。她的身体渐渐透明，最后的耳语随着数据流涌入意识：“要记得，在第七街区的咖啡厅...“

宇宙在眼前坍缩成奇点，又轰然炸开。当我恢复意识时，正躺在古玩店的后院，掌心里攥着一枚刻有“07“的芯片。白发店主端着茶盘走来，他的右手完好无损，腕间没有任何机械装置。

“这次轮回，你终于跳出了因果律。“他斟茶的手稳如磐石，“但观测者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橱窗里的青铜匣正在微微震动。街对面的咖啡厅招牌突然亮起霓虹，穿红色旗袍的服务生转身微笑——那分明是赤练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