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被误会的恋爱
转眼又到年底,越到放假顾茉莉越是不安。
真怕又像去年那样,回到家就被父母给逼着,又是烫头又是相亲的。去年烫的头发好不容易长起来,才被全部剪掉,现在又恢复到以前清汤挂面似的直发。
陈兰买的那套像是公务员穿去开会的套裙,也被压在了箱底,依然风格不变还是T恤牛仔裤和小白鞋。精致小包也用不上,每天背着双肩包上下班的顾茉莉,还是像个大学生。
为了不和陈兰发生太激烈的冲突,顾茉莉还是在年前和雷悦去逛了趟商场,用雷悦的审美选了两条稍微成熟点,又比较适合自己的裙子。好歹,也比陈兰选的合适。
新衣服当然是要在第一时间,穿给喜欢的人看。
买完第二天,顾茉莉就穿着新裙子上班了。虽然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但拉链并没有完全拉上,多少注意点就能看到,她里层的冬裙和平地长靴。
几次和肖君竹擦肩而过,顾茉莉都故意带着小动作,想要把衣服给拉开点好让肖君竹注意到。然后停下来,问上一句:“呀,今天穿的裙子?”
可事实上,每次肖君竹都只是微笑下,目光都不在顾茉莉身上多停留。
最后还是忍不住,拿着写了大半的年终报告,去敲开了肖君竹办公室的门。倒是从那天以后,顾茉莉跟肖君竹的亲近程度,不用她先说工作再说私事了。
她可以没有顾忌地先讲私事:“你没注意到我穿的裙子?”
“啊?”肖君竹这才注意到,今天的顾茉莉是和之前有不一样,问她:“下班有聚会?”
顾茉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好看?”
“还行。”
好在顾茉莉已经习惯了肖君竹的讲话方式,就是任何话都不会说得特别满。否则,她会觉得这个还行,是在敷衍自己。而真实的是,他的还行就是很好看的意思了。
裙子这个问题顾茉莉接不下去话了,只好问:“今年过完年,还来不来我们家?”
“今年不行,过完年我要去妹妹男朋友家。”肖君竹说完顿了下,又说:“噢对,我朋友每年都要给我送海鲜,今年我让他直接送到你家来。”
顾茉莉差点没给气晕,难道肖君竹以为她来问这话,是为了哪些海鲜?她是为了回家给陈兰一个交代,不让她在逼着自己去相亲好吗?难道肖君竹都不担心这个?
可再是生气,看到肖君竹那真诚得,一看就是说的心里话的样子。顾茉莉也不好把想的给抱怨出来,不然就成了她不讲道理无理取闹。只好顺着问:“你还有个妹妹?”
“嗯。”肖君竹也没多答。
“去她男朋友家,是因为她要结婚了吗?”
“嗯。”
“亲妹妹?”
“不是。”
“那她父母怎么不去?”
“她父母,不在了。”
肖君竹嘴里说的妹妹是何佳芯的妹妹何佳慧,顾茉莉一问他就心慌,不想就这个事情跟她多解释什么。可他越是不想多解释,顾茉莉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个不停。
当然他也不会烦,只是避重就轻回答而已。
顾茉莉自然能感受到肖君竹的闪躲,可她觉得这个理由正当得,压根没办法让她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能大度地说,“那好吧,我还想着过年放假,能跟你待几天呢。”
“初一就去。”肖君竹又补了一刀。
再是失望,顾茉莉也表现出无所谓的姿态,把年终报告递过去,说:“报告做好了,但我总觉得还有很多问题,你帮我先看看?”
谈到工作肖君竹的态度马上转变,拿过来认真地看完,“是,问题还不少。”说着拿着报告走到顾茉莉身后,弯腰用手指着上面的内容,说:“第一,你项目汇总都写得太简单,应该再添加项目情况,以及目前项目进度;第二,每个已经完成的项目,都应该有属于你个人的经验总结,每次遇到的情况不同,总结多了你自然经验就丰富;第三,明年的计划呢?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进行到一半或者还没进行的项目,明年你没个计划怎么行?”
肖君竹太过认真,俯下的身子几乎贴在了顾茉莉的头上。他说话的时侯,还能直接地感受到他颤抖的喉结,所发出来的振动频率。每震动一次,都会让顾茉莉心神不宁。
她想听肖君竹多说话,故意又问:“明年的计划,我不知道呀。现在好多项目甲方都只是说放着年后做,那到底什么时侯做,我问他们也不清楚吧?”
“到底你是问过,还是没有问过?这块你不写清楚,到年初更多新项目下来,我该怎么来分配和安排?再则还有,你的项目总额和开支以及回款情况也没写清楚,报告上完全体现不出,你今年到底为院里创造了多少效益,这让人怎么来评判你的年终奖?”
“啊?今年的年终奖,要依靠这个来算了?”顾茉莉明知故问。
“年初不是都说过,从今年开始,你们的年终奖都要和项目盈利挂钩。这也是为了督促在项目过程中,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和浪费。而且,盈利率最高的,还有额外奖金。”
只要是谈工作,肖君竹就没有任何心里负担,话也明显变得更多。
在得到肖君竹指点后,顾茉莉把报告很认真地重写了一遍。再回头去检查,满篇都是肖君竹的痕迹,有种得到高人指点后,能拿出惊世之作的成就。
但同时,顾茉莉也很丧气。
说起来都来了三年,就连最基本的年终报告也都都还写不明白。不仅是年终报告,就是平时的琐碎工作,她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但交给肖君竹被他一说,才发现自己离他的要求相差甚远。就连去年和今年新来的两个实习生,现在的工作能力都超过了顾茉莉。
就因为在工作上和肖君竹的差距,让顾茉莉面对肖君竹时,很自然就少了几分自信多了一些自卑。雷悦在薛靖面前那种优越感她完全感受不到,总觉得自己事事不如肖君竹。
顾茉莉哪会知道,这段时间她以为和肖君竹的恋人关系,都只是她以为。
肖君竹对爱的理解是,承诺给与就该是全部,投入不到全部就是另一种伤害。如果他现在的状态给到顾茉莉想要的承诺,那就是不负责任和错误的开始。
顾茉莉还年轻,她不应该把那颗鲜活的心,放在他这颗已经死去的心上。她以后还会遇可以把整颗心都交给她的人,而不是像自己那样,只能给到半颗甚至连半颗都不到。
从她家离开后,肖君竹就开始克制自己试着把她放下,去遵守对何佳芯的承诺。每次在办公室见到,再忍不住想要靠近一想到靠近就是伤害,又不得不克制自己的言行。
每次克制,肖君竹也很辛苦。
可有什么办法?他终归是比顾茉莉要年长和成熟些,终归是经历过一次伤痛的,如果这段感情不由他来控制和克制,到时候都越陷越深,给到的伤害远比现在更大。
要怪就怪自己在最开始火苗燃起来的时侯,没有及时去扑灭。现在都已经燃到了一定程度,再去灭火肯定更难,但总归还是要灭的。
在自律和克制这件事上,肖君竹有着比常人更强的耐力。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清楚自己以后要去的远方在哪里。即便再是心动,也不不敢停下来带上顾茉莉,走在余生都孤独的路上。
儿女情长,一时痛。
事业,才应该是男人的主场战!
除了年底本职工作的忙碌之外,院长还准备在年后进行更大规模的改革。期间很多细节都需要和肖君竹私下先沟通,再进一步完善改革草稿。而肖君竹父母和何佳慧那,还有大堆的麻烦事,让肖君竹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和顾茉莉谈情说爱。
从把央子以肖君竹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所有亲戚认识以后,在老两口那里,就已经认定这个儿媳妇了。不管肖君竹表现出怎样的抗拒,他们都我行我素地和央子的频繁接触。
央子是过来人,知道在没有放下前段感情的时侯,是任何人都走不到他心里去的。聪明的她索性绕开肖君竹,每次都是趁他加班或者出差的时侯,跟她父母相处。等时间一长肖君竹慢慢放下,自然会看到她的好,而那时候的她已经和肖君竹父母,为他营造出家了。
正是因为接触不多,肖君竹忙起来也就没把央子的事当成事。
倒是最近,父母提起央子的频率变得频繁。大前天下班早,肖母又说起央子,问肖君竹和肖伯把见面的时间订到那天合适?
“见什么面?”肖君竹反问。
“跟央子父母见面啊!”肖母提了声音,“跟你说过八百回的事,你没在意?你忙的时侯都是央子来帮衬和照顾我们,总要跟人父母见个面把你们的事定下来吧?别到时候给亲戚街坊的说闲话,说我们肖家不懂得礼数,不清不楚的就把人当儿媳妇给使唤。”
“定什么?”肖君竹这才知道,父母根本没有把他的拒绝放在心上。
“就是双方见面,让央子爸妈也看看咱家条件。”肖母是严格按照传统的媒妁之约在对待肖君竹的婚事,她觉得要父母见面都没意见后,子女才是符合规矩的交往。
“条件就这样,也没什么好看的吧?而且妈,我跟你说过,我现在没时间想那些事,我对央子也没感觉。”肖君竹觉得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表明态度了。
“你没时间想没关系啊,就放假期间你哪天空,说个大概剩下我来安排。”可肖母压根不在乎,说:“什么感觉不感觉的,过日子都是柴米油盐,以后能把家给料理好就行。”
“放假都没时间。”
“你——”肖母见到肖君竹这不来气的样子就想发火。
“他没时间就算了,回头问问央子爸妈,我们自己定。”肖伯更是武断。
“爸、妈,你们这又是何必?我都说清楚了,我不喜欢她也不想和她有什么结果,再说我现在是真没心思。你们要觉得她可行,收她当干女儿怎么都行,怎么就非要这样?”很少跟父母提这些问题的肖君竹,是真到了不得不讲的地步。
“喜欢,喜欢。你们年轻人天天脑子里想的,就是要喜欢才能结婚,难怪现在这剩男剩女是越来越多。你瞧我和你爸那时候,见个面觉得合适就结婚,这一辈子不也过来了?”
肖君竹在父母面前,很少大动干戈地去跟他们起争执,该说的话说了就不想多说。
“就算找称心的,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找回来?再说,你就算再找一万个回来,也都比不上佳芯!你这都奔四张的人了,再不抓紧给我们生个孙子,我跟你要是哪天眼一闭脚一踢,啥都看不到了!反正就现在来看,央子怎么都该是我们肖家儿媳。”
肖母越说,越是煽情。
说的最后眼泪鼻涕一大把,责怪着说:“你什么都优秀,就感情上的事情总是拖拖拉拉还不听我们的。当年我跟你爸都说了,你们毕业就结婚老房子住得开。可你呢?非要买房买车还要等事业稳定,你说说,你要当时听我们的,哪有后面的事?”
这是肖君竹心里,最刺痛和难以愈合的伤。
他不敢反驳,甚至不敢再多说。
在他失去何佳芯的同时,父母也失去了儿媳妇,失去了对他幸福美满的希望。现在他们对央子的满意,何尝不是在找回遗憾和希望?他又怎么敢在这个时侯,再去刺痛父母?
最后,以肖君竹习惯性的沉默收场。
父母不再管他,继续沉浸在希望之中,安排和张罗着见亲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