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燃烧的灭顶之灾——1987年大兴安岭特大火灾原因

1987年5月6日至6月2日，黑龙江及内蒙古发生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火灾，大兴安岭的4个林区发生特大火灾，大火持续燃烧了21天，过火面积达到101万公顷，其中森林面积为70万公顷，烧毁林场贮存木柴85.5万立方米，各种设备2488台，桥涵67座，铁路9.2公里，通信线路483公里，输变电线路284公里，粮食325万公斤，房屋61.4万平方米，受灾群众10807户、共计56092人，死亡193人，漠河县等三个县城被烧成一片废墟。

直接肇事者叫汪玉峰，是一个河北农民工，到林场干活刚刚13天。由于没有进行任何必要的岗前培训，汪玉峰违反作业规定在作业时吸烟，并违反规定启动割灌机，引燃了地上的汽油，这时，如果他脱下大衣一捂，火就可能被扑灭，可汪玉峰却拖着机器跑了七八米，等他叫人来时，火势已变成很难控制的树冠火了。

汪玉锋被拘留时，问的第一句话是“我这个月的工资还开不开？”

大火被扑灭三天后，国务院撤销了杨钟的林业部部长职务，撤销了董志勇的林业部副部长职务。时任林业部部长杨钟正在住院，他在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的关键时刻，没有积极主动部署抢险灭火工作，但在此之前却几次出院参加外事活动，直到国务院领导同志批评之后，才不得不在5月25日到达灭火前线，表现十分消极。

1987年6月16日，时任国务院秘书长陈俊生在向国务院及全国人大作《关于大兴安岭特大森林火灾事故和处理情况的报告》时，总结了造成火灾的四大原因。

（1）林业部领导责任心薄弱：林业部领导防火观念淡薄，不执行国务院下达的全国防火工作指示，思想麻痹。

（2）林区管理制度的废弛：大兴安岭林区基础管理被废弛，很多防火规章制度被明令废止，森林工人违规作业现象严重；在防火期内盲流人员可随便进入林区，过去已经成文的“对入林区人员颁发许可证”的制度已被林场领导明文取消；过去的防火期必须封山的制度被废弛，所有的防火安全管理制度全部作废。最初的火源是由于林场工人违规作业，并在工作时吸烟所引发，林业工人违反“在防火期间禁止使用割灌机操作规定”，违章作业终成大火。

（3）防火专业队伍严重薄弱：在1987年之前，大兴安岭林区配备了相当数量的森林警察，但是，由于长期没有火灾发生，林业部有关领导认为再花巨资维持一支数量庞大的森林警察队伍已经没有必要，于是，纷纷裁减和撤销森林警察部队。1987年3月，林业部将漠河一支76人组成的专业森林警察部队建制完全撤销，人员全部改行做其他工作。

（4）林区防火基础设施严重不足：大兴安岭林区防火隔离带少，且已有的防火隔离带完全不符合国家标准，有的防火隔离带多年无人维护，使得隔离带两边的林木逐渐长拢到一起，淹没了隔离带，完全起不到防火的作用。

大兴安岭林区面积为伊春林区面积的两倍，但防火瞭望哨只有31个，而伊春林区有100多个；大兴安岭林区灭火器只有301台，而伊春林区配有1000多台。

对以上四项原因进行总结，我们可以发现，导致1987年那场震惊世界的大兴安岭火灾的原因绝不是什么疑难复杂的高难度问题，而是最简单、最基本、最起码的防火基础工作没有做到位，其中的管理制度被废弛、防火专业队伍严重薄弱、防火基础设施薄弱这三条都是属于基础管理的范畴。

正是由于对基础防火工作的疏忽，才导致1987年5月大兴安岭的巨大火灾。这场火灾造成的巨大伤痛，永远嵌刻在我们民族的心灵深处，成为一段永世不忘的痛苦回忆。

1987年之后，国家林业部开始真正重视森林防火工作，在大兴安岭林区建立了各林区的防火责任体系，建立了科学合理的防火指挥系统，建立了符合国家标准的一条条防火隔离带，配置了足够的森林警察，成倍增加了防火瞭望哨，添置了最先进的防火器材，扎扎实实地夯实了防火安全的基础。

2006年6月，大兴安岭因雷击再次引发大火，林业部防火指挥中心迅速组织力量进行灭火，仅仅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扑灭了全部大火，且无一人伤亡。这一成绩甚至让联合国官员赞叹。这表明，只要狠抓基础工作，完全能做好森林防火工作。

1987年和2006年两次大兴安岭火灾的不同结果，就在于基础工作管理的不同，事实上，2006年6月的大火扑救措施从技术专业层面来看并不高超复杂，即便是在1987年的时候也能想到。区别就在于2006年能够把这些措施真正落到实处。

1987年的火灾发生时，当时的林业部长和副部长都不在工作岗位上，更不在大兴安岭林区，而且，林业部副部长在江西南昌，在火灾发生五天之后才知道大兴安岭发生大火。这听起来荒唐，但确实是真实发生的情况。

要避免1987年的大兴安岭森林大火，并不需要给当时的林业部配一个诸葛亮或周恩来式的卓越型领军人物当部长，也不需要有留美博士和留法博士学位的人来进行高档策划。事实上，当时面临的所有工作都是基础性工作，依靠的完全是责任心和敬业精神，需要的是鲁班和愚公那种从最基础做起的精神。只要有了这种精神，即便是一个初中学历的人当林业部长也完全能够避免那场巨大的民族灾难。

森林防火是一件基础性强、规则性强、程序性强的工作，一切必须按部就班，不需要“跳跃性思维”及“跳跃性工作方式”，不需要高级专家智囊团。所有的工作都简单易懂，只要有责任心，一个智力不高的官员也能够顺利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