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献祭
“听说那个女魔头死了,尸体被扔在乱葬岗了。”
“真死了?那真叫一个大快人心啊。”
乱葬岗里一波又一波的人,来了又走,都是在城里听了路漾已死的消息,来确认消息的人。
在乱葬岗的尸山上,路漾静静的躺在上上面,精致的五官嘴角有一道血痕,一把剑贯穿在她的胸膛,干涸的血将身上的红色锦衣染成了暗红色,与身下的尸体相比她像是失去生机的精致玩偶。
一时之间,路漾死了的消息传遍了仙门各家,城里的人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各有各的说辞。
“简直是为民除害啊!”
“可不是,这魔头放着我们仙家各个仙术不休,每日钻研邪术,与鬼道为伍。”
“话说她是怎么死的,我见她胸口上的那把剑可是她自己的佩剑。”
“怎么死的?听说是被萧公子,与各个仙家围剿而死的。”
“萧一星真是大义灭亲啊,他可是路漾一手教导的,虽说是师姐,说是半个师傅也不为过。”
“杀的好,这种歪门邪道就不该活着,只会助长不正之风。”
“她本是一个弃儿,萧宗主看她可怜自幼将其带在身边,教导长大,她倒好最后害的萧家家破人亡,只留了萧一星这个独苗苗,也算是忘恩负义第一人了。”
“不对不对,听说她是畏罪自戕,是她自己把自己捅死的,听说她因修炼邪术,被其控制失去理智,屠了萧家后,无言面对自己情同手足的师弟,以死赔罪。”
“哈哈哈,管她怎么死的,反正就是一个痛快!”
“是痛快,但听说她那招阴铃现在还下落不明,那两个鬼东西要是落到像她这种邪道手里,到时候又要不太平了,她真是死了还要平添罪孽。”
“是啊,死了都不让人安心。”
其中的另一人感慨着:“要说路漾没修邪之前,那也是仙家翘楚,少时成名,与谢家少爷齐名,那是如何的风光,现在死了,乱葬岗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着可恨之人也是有可怜之处啊!”
……
众人所说各不相同,却又大同小异,无非都是感慨路漾死的好。
而路漾死后,魂魄本应该像他人一样归于天地的,可她只是脱离了肉身并未消散,身上依旧穿着她死时的那件衣服。此时她正坐在感慨那人的旁边,听着他们议论自己,时不时悠哉悠哉的捏点桌上的小点心,喝口茶壶里的茶。
“听说有人在召唤她的亡魂,但是没见其现身,不知是不是被自己所养恶鬼反噬被撕碎,还是藏起来了。”
一句话出来,本来吵闹的人们突然静默了,好像在担心路漾有一天突然活过来一般。
前者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是后者那女魔头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到时定是一阵血雨腥风。
空气中一片寂静,路漾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下意识的反驳道:“召唤什么啊,我当时就在他旁边看着,结印都给我结错了,能召唤出来才奇怪了……”
路漾吐槽到激情部分也不坐着接着吃了,一只脚踩着板凳,手对着人群就开始比划正确的结印姿势。
只可惜在场众人无人可看到,无人可听到,说了半天,路漾觉得无趣极了,便不再逗留在此处。
走后良久,一人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入口便喷了出来,又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味同嚼蜡,对着小二便吼了起来:“我日日来你家吃茶,你今日这般糊弄与我,你自己尝尝你这茶和点心是什么味道?”
小二上前,端起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想着都是每日换的新茶,此人定是今日前来挑事的,茶到嘴眉头便皱了起来,又拿起点心尝了尝,便立马赔罪到:“对不住,对不住,现在就给你换一份,今日就当给您罪,不收您钱。”
已经飘远的路漾并不知晓后续发生之事,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如今是鬼人世间的事她又有什么干系。
路漾飘在空中感慨道:“不得不说当鬼就是好啊,路都不用走。”
虽说自己活着的时候外出都是御剑飞行,但是少不了要走路的时候,现在好了不用走路也不用御剑直接飘着就行。
路漾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看哪有热闹就往哪儿凑,看着别人两夫妻起争执,她站一旁一会拉拉这个一会拉拉那个,劝着没用的架她倒是比吵架的两人都激动。
另一边,各大仙家凑在一起商讨关于召魂一事。
众人坐在大殿之上,各抒己见。
“这不妥,我等所修炼的术法之中并未有召魂一术,这般就只能用路魔头的邪术,可邪术蛊惑人心,谁知会不会再出一个魔头。”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人拍桌而起。
“崔道友虽说的有理,但当日后路漾元神复位,夺舍他人肉身,到时候会整个仙家都会陷入血雨腥风之中。”另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男子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
“凌兄,说的不错,一日不除便无法真正安下心来。”
“我赞成。”
“我也赞成。”
认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大典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开口。
因此,各个仙家开始进行各种的召魂仪式,留意周边行为举止异常之人,只要各地出现异象立刻前往查看。
路漾在游荡之时便撞见了好几次,看着这仙门各家折腾来折腾去的,看的自己都想现身告诉他们,他们多虑了。
数十年如一日的召魂,一切都风平浪静,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路漾已经被反噬的恶鬼撕碎,年少成名最后死于自己的一身邪术之上。
只是世间还流传着关于路漾的一些传说,总会在夜深小孩啼哭时被提起“再哭路漾就会过来抓你喽。”
在这数十年里,第一年在她死后没有多长时间,便听说年少与自己齐名的谢家公子,谢洵在外历练归来,年少时也算与谢洵有过几次交手,于是便去瞧了瞧自己这昔日对手,这一看着实是吓了一跳。
只见那原本风光齐月的谢洵,黑色的外衣上满是褐色的泥土和草屑,原本面如冠玉的脸上也爬满了愁容,修长的手上满是血污和伤痕,手指紧握不知是攥着什么东西。
看着他这个样子,路漾不由得感慨“什么人能把这天仙似的人给逼到这种地步,哈哈哈。”
前几年路漾游走在世间看多了人情冷暖,山河美景,只是孤身一人无人分享,时间久了便不愿再在世间游荡,于是便找了一个容器就此沉睡。
然而等路漾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年后了。
路漾刚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趴在地上,不知是被谁踩在脚下。
“我说怎么一动不动的,原来是在装死呢!”一道狰狞可以说是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只踩在自己背上的脚还用力了几分。
她这破烂的小身躯差点被这一脚踩吐血,她趴在地上,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意识混沌的想着: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到活鬼,怎么鬼界还搞霸凌和偷袭这套,也不去打听打听她是谁,胆子不小。
路漾不知自己沉睡了多少年,一时间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只觉得那鬼在自己耳旁骂的响亮,整个脑袋都是嗡嗡作响。
“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废物,不就是把你在屋里关上几天,你竟然敢跑出庄子去告状!就你这模样,现在可不是你那早死的爹当家主的时候,你真以为有人会为你做主吗?”
少女的声音原本应该是悦耳动听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嚣张跋扈,附带着周围看热闹之人的嘲笑声,十分的刺耳。
周围的嘲笑声听的是少女大为满意,脚也从她的背上拿了下来
路漾的意识渐渐的清晰起来,她抬头,只见一个娇俏少女,有着一副好姿容,却硬生生的被脸上的狰狞神色给破坏了。
少女见她抬头,便俯下身去,纤纤玉指捏住了路漾的下巴,涂了丹蔻的指甲掐进肉里:“不是装死吗,怎么不装了?现在的家主是我爹,你现在就是一条丧家犬,还以为是以前呢。”
路漾半死不活的,任由自己的下巴被掐着,意识不清醒。
她这是在哪呢?
啥情况啊?
少女说完,捏着下巴的手用力一甩,指甲在她的下巴上划出一道,血珠冒了出来。
路漾被这一下疼意识渐渐清明起来。
“瞧她这模样,估计连街边的乞儿都不如。”
“就是就是,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
少女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在听着周围对路漾的嘲笑声,好似是出完了气,便将路漾扔在原地,带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出门还不忘了吩咐家仆:“给我把门锁起来看住了,别再让她再跑出庄子,这几天有仙家要来,若是让我在洛家府中见到她的身影,小心你们的小命。”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了落锁的声音,人群走远,只留下一片寂静。
还趴在地上的路漾,动了动胳膊,想要站起来,但是这幅身体失血过多十分虚弱,又挨了顿毒打,四肢不听使唤。
没办法的她,只能艰难的翻了个身,看着房梁,感觉自己很悲催。
好好的沉睡着,怎么就突然到这来了。
她躺在地上缓了缓,才终于是爬了起来,路漾坐在地上,打量着四周。
她这是夺舍了?明明自己在沉睡怎么会突然夺舍呢,路漾从地上爬起来,缓慢的走到了床边,摊在上面。
“好好的,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路漾艰难的翻了个身,顿时觉得感觉身下有些不对劲,这被褥下面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她又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平铺在上面的被褥一把掀了起来,下面放着一本书,看起来竟是有些眼熟。
便拿起翻看了起来,看着熟悉的字迹,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是她当时的手记,心中觉得十分疑惑,怎么会在这?
这本手记是她修邪后,记录自己修习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上,以及怨气的修炼方法,还有鲜为人知的几大咒术。
里面的几大咒术是她自己在一处洞府里的石墙上寻得的,其中有一个咒术是关于献祭的。
看着这本手记心中也是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在自己没主动夺舍便附身在他人肉身之上的情况下,八成便是这献祭的咒术原因了。
献祭的咒术,是需要施咒者以自身鲜血为媒介,献祭自己的肉身给召唤之魂,而自身的魂魄则会消散在世间最后归于大地。
之前也不乏有人尝试过,因为需要以怨气为媒介,而尝试之人都是以灵气故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她有些没想到现在这个世道,这小姑娘竟会选择修邪,而且献祭之术竟叫她给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