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传说他生于城北柳树瘤!”
“本公子可不是为了看风景才去的,找到你那失踪的表亲姐姐才是正事。”言罢,马文才潇洒地一挥马鞭,“走吧!”
顾杳轻轻舒出一口气,望着马文才挺拔的背影,暗自思忖:这倒是个痛快人。
二人并辔而行,马蹄声踏碎一路寂静。马文才忽而侧首瞥了顾杳一眼,见她眉眼间尽是爽朗,不禁唇角微勾,语气也褪去几分冰冷:“看你倒是个直爽性子,这一路有你同行,倒也不至于无趣。”
顾杳眼眸一亮,凑近几分道:“公子可知蜀地多石窟?”
马文才狭长的眸中闪过兴味,胯下骏马也不自觉加快步伐,饶有兴致地问道:“听闻那石窟内佛像众多,精美绝伦,可是真的?”
“正是!只是那石窟多散落乡野,经年风吹日晒,其上文字早已斑驳难辨。”顾杳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听闻大足石刻上刻有一柳本尊,与葭洲关系莫大。”
“哦?”马文才浓眉轻挑,阳光下,漆黑的瞳孔深邃如幽潭,“这柳本尊与葭洲有何渊源?”话语间,好奇之意溢于言表。
“传说他生于葭洲城北柳树的瘤子中!”顾杳绘声绘色道。
马文才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眼中玩味尽显:“如此离奇的传说,你也信?”说着,轻夹马腹,骏马疾驰而去,“不过,倒也有趣。”
“传闻便是此人修筑了那碉楼。”顾杳小声补充道。
马文才神色瞬间凝重,食指无意识地曲起托住下颌,沉思片刻道:“这倒是愈发有意思了……那柳本尊修筑碉楼是何用意?”
“当年蜀地连年战乱,或许是形势所迫。”
马文才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方:“战乱之时,修筑碉楼以自保倒也合理。只是,那碉楼中现居之人又是谁?”
“是当地一个石匠,祖祖辈辈住在那碉楼附近。几十年前,村里闹时疫,人烟便稀少了。”
“时疫……”马文才神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怪那附近会如此偏僻荒凉。”他顿了顿,又追问道:“那石匠可曾见过你表亲?”
“那石匠有一儿子,与我表姐姐是小时玩伴。”
马文才目光陡然锐利,手指轻轻敲击着马鞍:“这么说来,他与你表亲倒也算相识……你觉得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顾杳拧着眉头,一脸苦恼:“不知道。”
马文才见状,沉吟片刻后扬鞭一指:“罢了,待我们到了葭洲,再去那碉楼一探究竟。”
暮春的葭洲城浸在胭脂色的暮霭里,箐伊江浮光跃金,将西天残霞揉成粼粼碎金。刘文才执缰的指节泛白,玄色衣摆被江风掀起又落下,像蛰伏的黑豹抖落满身碎光。
“现在日薄崦嵫,我们先在葭洲城内留宿一晚吧。“顾杳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柳叶眉弯成弦月。月白襦裙下露出的绣鞋轻叩马鞍。
闻声,他忽然勒马,墨玉般的瞳孔映着城楼上渐次亮起的灯笼,声音裹着潮湿的江雾。
“也好。”马文才顺着顾杳的目光望去,见暮色渐浓,颔首应下,“这一路奔波,你我也都累了。”说罢,双腿一夹马腹,骏马朝着码头疾驰而去。
夜幕四合。酒足饭饱后,二人沿着青石堤岸徐行。刘文才折扇轻点栏杆,看着江面上随波摇晃的渔火,忽觉身侧传来温热气息。顾杳突然拽住他广袖惊呼一声,指尖胭脂红在月色下泛着珠光:“你看!对面山上是不是有烛火?“
刘文才顺着她所指望去,见对岸的翎芸山巅星火明灭。喉结微动,他却漫不经心道:“许是山中人家...“折扇轻敲掌心,却在触及顾杳含笑的眉眼时,将后半句疑虑吞回腹中,眉心不自觉蹙起,觉得古怪。
顾杳忍俊不禁:“哈哈,那是乌尤寺,旁边就是大佛!“顾杳转身时发间茉莉簪子轻颤,鬓边碎发被江风拂起,在月光下勾勒出灵动的弧度。她杏眼弯成月牙,唇角梨涡盛满笑意,整个人仿佛被夜色中的烛火点亮。刘文才望着她的背影,指尖微蜷,方才簪子扫过的触感还在发烫。这一刻,一城灯火都黯淡了,唯有她眼底跃动的狡黠,成了暮色里最灼人的光。
“大佛……”半晌,马文才喃喃低语,神色微动,转头看向顾杳,“可是那依崖而凿的佛像?”
“正是!现下虽不晚,可听说那寺常夜深里还灯火攒动,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马文才眸底闪过一抹幽光,神色莫测地望着对岸灯火:“古寺多神秘,许是有什么佛事活动也未可知……”忽而话锋一转,“你可有兴趣去看看?”
“你可有兴趣?”顾杳反问。
马文才双手抱臂,扬起下巴,故作矜持地颔首:“左右无事,去瞧瞧也无妨,就当是为明日的正事……先探探路。”
顾杳应了声“好”,旋即快步到码头招呼船家过渡,夜色中的江水泛起粼粼波光,似在诉说着未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