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灰雾中的侦探

廷根市的雾永远带着铁锈味。埃德加·莫雷蒂裹紧褪色的风衣，将怀表贴近耳边。齿轮转动声在雾中格外清晰——这是他最后的值钱家当。

“莫雷蒂先生？“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穿灰布裙的中年妇人攥着褪色的手帕，“我女儿已经失踪三天了。“

埃德加转身，注意到妇人手腕内侧有新月形疤痕。“三天前她去了哪里？“

“码头区的裁缝铺。“妇人颤抖着递出一张纸条，“这是她最后写的。“

泛黄的信纸散发着檀香，墨迹边缘泛着诡异的淡紫。埃德加用银制袖扣刮下微量粉末，在月光下显现出星芒状结晶——这是“灵摆“途径非凡特性残留。

“我需要五十镑定金。“埃德加将信纸折好塞进内袋。

“可我......“妇人突然瞳孔放大，盯着埃德加身后。

街道尽头的煤气灯接连爆闪。阴影中传来铁链拖曳声，三个步履蹒跚的男人踏入月光。他们皮肤溃烂流脓，眼球泛着妖异的红光。

“后退！“埃德加抽出藏在拐杖中的细剑。为首的男人张开嘴，黑色烟雾从中涌出，凝聚成扭曲的人面蝶形态。

“魔药失控者？“埃德加侧身避开腐蚀性黑雾，细剑精准刺入对方心脏。尸体轰然倒地，却化作无数蠕动的黑虫。

另外两人同时扑来。埃德加闻到浓重的硫磺味，注意到他们颈间挂着倒置的七芒星吊坠——极光会的标志。他迅速计算距离，将拐杖尖端刺入石板缝隙，借力跃上二楼窗台。

“砰！“楼下传来枪声。埃德加探头望去，发现值夜者小队已封锁街道。为首的卷发青年举着冒烟的左轮手枪，帽徽上的铁十字在雾中泛着冷光。

“侦探先生，“青年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又见面了。“

埃德加认出这是廷根值夜者队长邓恩·史密斯。他翻身跃入小巷，在迷宫般的街巷中穿梭。拐过第三个街角时，突然撞上冰凉的枪管。

“别动。“沙哑的女声从雾中传来。埃德加缓缓举手，看到持枪者是个戴面纱的年轻女子，袖口绣着心理炼金会的双螺旋纹章。

“极光会的目标是你。“女子压低声音，“他们要你体内的......“

话音未落，女子突然痉挛着倒地。埃德加看到她后颈插着一根淬毒的银针，针眼周围泛着冰蓝色荧光——这是“刺客“途径的标记。

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埃德加抓起女子掉落的黑色匣子，匣盖内侧刻着晦涩的古代赫密斯文：当欲望吞噬理智，深渊将凝视你。

匣内装着三枚青铜指环，每枚都刻着不同的符文。埃德加刚碰到指环，突然头痛欲裂，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鲜血淋漓的祭坛、扭曲的人形阴影、以及......他自己举着染血的匕首。

“该死！“埃德加踉跄着扶住墙壁。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抽搐，指甲变长如兽爪，皮肤下浮现出暗红色纹路。

雾中传来低语：杀...杀...

埃德加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廷根地理志》，在空白页上快速书写：

目标：码头区废弃灯塔

证据：檀香信纸、极光会吊坠、淬毒银针

推测：失踪案与某种献祭仪式有关

警告：自身已感染未知非凡特性，需尽快联系“隐者“先生

写完最后一行，埃德加将笔记本塞进排水口。他知道值夜者很快会追来，而自己此刻的状态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必须找到解药。“埃德加强忍着身体的异变，朝着码头方向狂奔。他的视野开始泛红，耳边的低语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当他抵达灯塔时，发现内部已被改造成祭坛。七具尸体倒挂在石柱上，鲜血顺着刻满符文的沟槽流入中央的青铜坩埚。埃德加注意到每具尸体的手掌都被刻上了相同的印记——正是他在匣子里看到的符文。

“终于来了。“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埃德加转身，看到一个穿着腐烂教士服的男人，胸前挂着倒置的太阳徽章。

“极光会的A先生？“埃德加握紧细剑，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错了，“男人掀开兜帽，露出半边溃烂的脸，“我是A先生的仆人。而你，将成为伟大仪式的祭品。“

男人突然张开双臂，祭坛上的鲜血腾空而起，形成血色漩涡。埃德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向祭坛。

“不！“埃德加咬破嘴唇，用最后的理智将细剑刺入心脏。剧痛让他暂时清醒，他抓住机会扑向祭坛，将匣子中的指环全部扔进坩埚。

青铜指环在血水中溶解，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灯塔开始剧烈震动，符文逐一碎裂。埃德加看到男人惊恐的表情，随后被一股强大的气浪掀飞。

再次醒来时，埃德加发现自己躺在泰晤士河岸边。他的伤口已经愈合，身体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力量，但内心却有个声音在不断低语：杀...杀...

“这就是恶魔途径的代价吗？“埃德加颤抖着站起身，望向雾中的廷根市。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将永远徘徊在理智与疯狂的边缘。

远处传来值夜者的警笛声。埃德加将染血的风衣扔进河里，取出怀表最后一次聆听齿轮声。然后，他转身踏入更深的雾中，成为了暗影中的低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