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的才华
周五的音乐课前，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轻松的氛围。李俊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预习着下节课的数学内容。自从开学第一周那支钢笔的事情后，他和楚清璐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她不再对他冷言冷语，但两人也很少主动交流。
“听说今天音乐课要选拔校艺术节的表演者。“前排的女生小声议论着。
“楚清璐肯定会被选上，她小提琴可是国际水平。“
“不知道会选多少人，我也想参加...“
李俊杰抬起头，正好看到楚清璐走进教室。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耳朵上戴着小小的钻石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似乎听到了同学们的议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
音乐教室位于艺术楼的顶层，宽敞明亮，角落里放着一架三角钢琴。音乐老师苏雯是个三十出头的优雅女性，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同学们，下个月就是学校一年一度的艺术节了。今天我们要为艺术节选拔一些表演者。“苏老师微笑着说，“有才艺的同学可以主动展示，我也会根据平时的观察推荐一些同学。“
教室里立刻响起兴奋的议论声。楚清璐挺直了腰背，脸上写满了自信。
“楚清璐同学，“苏老师第一个点了她的名，“听说你在维也纳拿过奖，能为我们表演一段吗？“
楚清璐优雅地站起身，从琴盒里取出她那把价值不菲的小提琴。“我可以演奏帕格尼尼的第24首随想曲。“
教室里响起一片惊叹声。李俊杰听说过这首曲子，以难度极高著称。
楚清璐走到教室前方，将小提琴架在颈间，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了演奏。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舞动，弓弦间流淌出华丽而复杂的旋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李俊杰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他不懂小提琴，但能感受到楚清璐演奏中蕴含的情感——那种骄傲、自信，以及对音乐纯粹的热爱。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只是一个沉浸在音乐中的女孩。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楚清璐微微鞠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太精彩了！“苏老师激动地说，“楚清璐同学，艺术节的小提琴独奏就交给你了。“
楚清璐点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俊杰，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欣赏。她愣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几个同学陆续表演了自己的才艺——有的唱歌，有的跳舞，还有一个男生表演了魔术。苏老师认真地做着记录。
“还有同学想展示吗？“苏老师环顾教室，目光突然落在李俊杰身上，“李俊杰同学，我注意到你的手指修长有力，很适合弹钢琴。你会吗？“
全班同学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李俊杰身上，包括楚清璐带着几分好奇的视线。
李俊杰的耳根微微发红。“我...会一点。“他低声说。
“那太好了！能为我们演奏一段吗？“苏老师热情地邀请道。
李俊杰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走向角落里的三角钢琴。他轻轻抚摸着琴键，像是在与一位老朋友打招呼。
“这是肖邦的《夜曲》Op.9 No.2，我弹得不好，请大家见谅。“他低声说，然后开始了演奏。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楚清璐猛地睁大了眼睛。这哪里是“会一点“？李俊杰的演奏技巧娴熟，触键精准，更重要的是，他将这首夜曲中的忧郁与温柔表现得淋漓尽致。那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楚清璐学过钢琴，知道这首曲子看似简单实则极难掌握。而李俊杰的演奏，甚至让她想起了自己在维也纳听过的某位大师的现场表演。
音乐渐渐进入高潮部分，李俊杰微微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旋律中。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来自小县城的穷学生，而是一个用音乐表达灵魂的艺术家。楚清璐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颤动。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空气中，教室里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比给楚清璐更加热烈的掌声。李俊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迅速回到了座位上。
“太令人惊讶了！“苏老师激动地说，“李俊杰同学，你的钢琴水平完全可以参加专业比赛了！艺术节的钢琴独奏就交给你了。“
李俊杰摇摇头，“谢谢老师，但我...我不太适合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
“为什么？你弹得这么好！“苏老师不解地问。
李俊杰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楚清璐注视着他微微紧绷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是害羞，而是不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在这个充满富家子弟的学校里，一个特困生的才华展示可能会招来更多复杂的目光。
“老师，“楚清璐突然开口，“不如让他和我一起表演？四手联弹或者小提琴与钢琴合奏。这样他可能会自在些。“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为什么要帮这个她曾经看不起的男生解围？
苏老师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你们觉得呢？“
李俊杰惊讶地看向楚清璐，后者却故意不看他，只是摆弄着自己的小提琴弓。
“我...可以考虑。“李俊杰最终说道。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音乐教室。李俊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离开，却被楚清璐拦住了。
“你从哪学的钢琴？“她直截了当地问，“那个水平不可能是自学的。“
李俊杰沉默了一会儿，“我母亲是医生，也是钢琴老师。她从小就教我。“
楚清璐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直接的回答。她注意到李俊杰提到母亲时用的是过去时，突然想起传闻说他是个孤儿。
“她...？“
“三年前去世了，车祸。“李俊杰简短地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谈论自己的伤痛。
楚清璐不知该说什么。她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从未经历过真正的失去。“抱歉。“她最终说道，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李俊杰道歉。
“没关系。“李俊杰摇摇头，“你弹得很好，小提琴。“
“谢谢。“楚清璐犹豫了一下，“关于艺术节...你真的不想独奏？“
李俊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提议我们一起表演？“
楚清璐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语塞。“我...我只是觉得合奏效果会更好。“她有些慌乱地回答，“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不，我愿意。“李俊杰轻声说，“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和我合作。“
楚清璐的脸微微发热。“别误会，这只是为了艺术节的效果。“她迅速说道，“我们需要选曲目和排练时间。“
“周末图书馆有钢琴，我一般都在那里。“李俊杰说。
“好，那周六上午十点。“楚清璐点点头，然后快步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李俊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傲慢的大小姐，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以接近。
周六早晨，李俊杰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图书馆。他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开始复习功课。当时针指向十点，他抬头看向门口，却没有楚清璐的身影。
“果然迟到了吗...“他自言自语道。对于楚清璐这样的千金小姐来说，守时可能不是首要考虑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了。楚清璐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没有往日的精致妆容，却显得格外清新自然。她手里拿着几份乐谱，快步走到李俊杰面前。
“抱歉，找乐谱花了点时间。“她小声说，气息有些不稳，像是小跑过来的。
李俊杰有些惊讶她会道歉，更惊讶她居然只迟到了五分钟。“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
楚清璐把乐谱摊开在桌上，“我选了几首适合小提琴和钢琴合奏的曲子，你看看哪首合适。“
李俊杰认真地翻阅着乐谱，最后指向其中一首。“这首《爱的礼赞》不错，难度适中，旋律也优美。“
楚清璐点点头，“那就这首。我们先各自练习自己的部分，然后再合奏？“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们沉浸在音乐中。李俊杰发现楚清璐对待音乐异常认真，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架子。一个乐句不满意，她会反复练习十几遍，直到完美为止。
“你的指法这里可以调整一下。“李俊杰指着乐谱上的一个小节建议道。
楚清璐试了试，惊讶地发现确实更顺手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母亲教过我一些小提琴的基础知识。“李俊杰说，“她说过，好的音乐家要懂得换位思考。“
楚清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母亲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李俊杰的眼神柔和下来，“是的，她是。“
中午时分，他们决定休息一下。楚清璐从包里拿出两个精致的便当盒，犹豫了一下，将其中一个推给李俊杰。
“我让家里多准备了一份...反正也吃不完。“
李俊杰看着便当盒里精致的食物——三明治切成整齐的小块，水果洗得干干净净，还有几块造型可爱的小饼干。这明显是特意准备的。
“谢谢。“他轻声说，没有拆穿她的借口。
他们安静地吃着午餐，偶尔交流几句关于音乐的看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你为什么不愿意独奏？“楚清璐突然问道，“你明明弹得那么好。“
李俊杰放下手中的三明治，“在原来的学校，每次我表现出色，就会有人提醒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平静地说，“在这里，我不想成为焦点。“
楚清璐感到一阵莫名的愧疚。她也曾用“特困生“这样的标签看待他，却忽略了他作为一个人的才华和努力。
“在音乐面前，人人平等。“她最终说道，“你的演奏，值得被更多人听到。“
李俊杰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会从楚清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阳光下，她的眼睛呈现出清澈的琥珀色，里面没有往日的傲慢，只有真诚。
“谢谢。“他真诚地说，“也许...我会考虑独奏。“
楚清璐微微一笑，那笑容让她整个人都明亮起来。“那我们下午继续练习？“
“好。“李俊杰点头，突然觉得这个周末变得格外有意义。
当夕阳西下，他们才结束了一天的排练。走出图书馆时，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下周六同一时间？“楚清璐问。
李俊杰点点头，“我会准时到的。“
“那我先走了，司机在等我。“楚清璐挥挥手，转身走向校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李俊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车门口。这一天的楚清璐，与他初见时那个傲慢的大小姐判若两人。在音乐的世界里，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种超越身份差异的连接方式。
而在驶离校园的轿车里，楚清璐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脑海中回荡着李俊杰的钢琴声。那旋律中蕴含的情感，让她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这个来自小县城的男孩内心深处的世界——一个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