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6章 广和茶楼
如果说深山老林是陈卫国的战场,那么广和茶楼,就是许大茂的猎场。在这里,无声的杀戮被替换为无形的战争,猎物不再是野猪,而是人心与信息。
他没有急于求成。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真的把广和茶楼当成了自己的“新放映点”。每天下午,只要没有放映任务,他都会准时出现在茶楼大堂那个靠窗的角落里。他总点最便宜的高末,要一小碟瓜子,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份《北京日报》,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件家具,一个固定的、无害的背景。他观察着茶楼里的人来人往,如同一个老道的猎手在观察自己领地里的兽径。
茶楼的老板姓钱,是个精瘦的、总是眯着眼的中年人,永远坐在柜台后那张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一对油光锃亮的铁胆。他很少说话,但他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进出的客人。
跑堂的伙计叫小马,二十出头,眼明手快,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这片由茶香、人声和暗流构成的“丛林”里穿梭。
许大茂的目标,就是这个小马。
这天,小马过来添水时,许大茂从兜里摸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根递了过去。“小马哥,歇会儿,抽一根。”
小马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谢了您内,许哥。钱老板看着呢,不敢。”
“揣兜里,下班抽。”许大茂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笑道,“我这儿弄了两张今晚《红色娘子军》的电影票,一直没空去。你要不嫌弃,拿去跟你对象一块儿看。”
两张紧俏的电影票,比一包烟的分量重得多。小马的眼睛亮了,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许多。“哎呦,许哥,这怎么好意思……”嘴上客气着,手却诚实地接过了票。
“跟我客气啥。”许大Mao压低声音,状似无意地抱怨道,“天天搁这儿耗着,比在乡下放电影还累。你们这儿可真热闹,一天到晚的人不断。”
“可不是嘛,”小马打开了话匣子,“咱们这儿,南来北往的客多。有您这样喝茶看报的,也有那谈买卖的。二楼雅间,那才是真有钱的主儿,点的都是顶好的龙井、碧螺春。”
许大茂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继续装作闲聊:“那你们钱老板可真有本事,镇得住这么大场子。我瞅着他一天到晚也不怎么说话。”
“我们老板?”小马的声调里带上了一丝敬畏,“他不用说话。这前门内外,谁不给他几分面子?听说他年轻时候,也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再说了,有些客人,也不是老板自己能定的,都是……上面安排的。”他说着,隐晦地朝楼上指了指。
许大茂心中一动,知道已经触及到了关键。他没有再追问,而是笑了笑,把话题岔开了。细水长流,鱼不能一次喂饱。
与此同时,城南小院的“后勤基地”里,傻柱也在进行着他的“战争”。
他把陈卫国交代的任务,当成了一道最高级别的菜品来研发。他试过用棒子面、白面混合猪油和糖,做出来的东西太干,容易噎着。他又试着加入鸡蛋和炒熟的黄豆粉,虽然香,但不够瓷实,容易碎。
一连几天,傻柱都把自己关在西厢房里,炉子上永远炖着、蒸着、烤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口粮”。整个小院,都弥漫着一股五谷杂粮混合着油脂的奇特香气。
这天晚上,当陈卫国和许大茂再次齐聚时,傻柱献宝似的端上了一个木盘。盘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深褐色的、砖头一样的方块。
“成了!”傻柱一脸骄傲,“我给它取名叫‘万寿糕’,吃一块,顶半天!”
这“万寿糕”看起来毫不起眼,闻起来却有一股浓郁的坚果和焦糖香气。陈卫国拿起一块,发现它质地极其密实,分量很重。他用力掰开,断面清晰地看到里面压得紧紧的碎花生、核桃仁、芝麻,以及一些他不认识的、磨成粉的粮食。
他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仔细地咀嚼。首先是烘烤过的坚果的香脆,随后是猪油带来的、充满罪恶感的油润,最后,一股扎实的甜味和饱腹感迅速占据了整个口腔。最关键的是,它虽然干,却不噎人,反而越嚼越香,不断地分泌唾液。
“柱子,你是天才。”陈卫国由衷地赞叹。这东西,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能量棒。它的出现,意味着他们的活动半径和持续作战能力,将得到质的飞跃。
许大茂也尝了一块,眼睛瞪得溜圆:“我的天,柱子哥,你这手艺,不开个‘傻家铺子’都屈才了!”
傻柱得意地一拍胸脯:“那是!等咱们干成了大事,我就开个全京城最大的饭庄!”
听完许大-茂关于广和茶楼的汇报,以及傻柱的“万寿糕”面世,陈卫国从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木箱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他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块暗黄色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膏状物。
麝香。
这是上次进山时,他悄悄猎获的一头成年雄麝的香囊,经过他用特殊手法处理后,制成的最顶级的“毛壳香”。
“万事俱备。”陈卫国将那块麝香放在桌子中央,目光依次扫过许大茂和傻柱,“‘粮草’已足,‘兵器’已利。大茂,你的‘城市战争’,下一阶段该开始了。”
“你要想办法,让小马替我们传一句话给钱老板,就说,我们手里有一块‘能让阎王爷都得等一等’的好东西,问他,敢不敢接。”
陈卫国顿了顿,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我们不去叩门了。这一次,我们要让他,亲自来给我们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