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东汉当主播
凛冽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细小的冰刃，呼啸着穿过破旧不堪，满是裂痕的窗棂。
木屑在风中簌簌掉落，在黯淡的光线里，翻卷成细小的漩涡。
林烨猛地睁开眼睛。
强烈的眩晕感，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下意识的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心中满是疑惑与震惊，喃喃自语道：“这是哪里？”
紧跟着，脑海中不断翻涌的，是实验室里那台，老旧投影仪突然爆出的刺眼火花。
还有那瞬间传遍全身，如同被闪电劈中般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
而此刻，他正跪坐在一张，低矮且布满划痕的木案前，身上粗糙的麻布深衣，摩擦着皮肤，带来陌生又不适的触感。
面前摊开的一卷竹简，泛着陈旧的黄色，字迹古朴苍劲，墨香中混杂着淡淡的霉味。
“子曜，发什么愣？”
这时，身旁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
一个清瘦的青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眼中带着几分焦急：“博士马上就要考校《春秋》了。”
林烨神情茫然的转过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怔住。
一座宽敞的厅堂，瞬间出现在视野中，数十名身着精致汉服的学子正襟危坐，衣袂上的暗纹，在摇曳的烛光下若隐若现。
厅堂的尽头，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手持戒尺，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令人不寒而栗。
林烨看到这里，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生长。
他难道穿越了？
可还没等他仔细思考，一股陌生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涌入他的脑海。
林烨，字子曜，荆州南阳人，太学学生，年二十有二……
这些信息，不断冲击着林烨的意识，让他的脑袋阵阵发疼。
【叮！直播系统激活成功。】
【宿主双眼所见的画面，将实时传输至原时空网络平台，观众互动可转化为知识技能奖励。】
一道冰冷的机械化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
惊得林烨，差点失声惊叫。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赫然发现视野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小窗口。
上面赫然显示着在线人数：0。
系统？
难道这就是他，穿越后的金手指？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既兴奋又忐忑。
“子曜！”
这时，前方传来了一声，惊雷般的厉喝。
林烨浑身一颤。
抬眼只见老者手中的戒尺，“啪”地拍在楠木讲案上，震得竹简上的墨灰，簌簌飞扬。
阳光透过窗棂的冰裂纹，在老者沟壑纵横的脸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棱线，花白胡须下的下颌，绷成冷硬的弧度。
那是太学博士独有的威仪，仿佛能将千年经义，都刻进骨髓。
“《春秋》隐公元年，‘郑伯克段于鄢’，何解？”
戒尺尾端重重敲击着廊柱，惊起檐下几只寒雀。
随着老者的话音刚落，全堂数十道目光，如芒在背。
有同窗暗暗捏紧拳头，替他发汗，有后排学子探头张望，连廊外扫雪的仆役，都顿住了动作。
林烨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分明记得现代课堂上，分析过《左传》里这段“郑伯克段”。
可此刻那些学术观点，竟像被寒风吹散的残雪，只剩一片空白。
嗡！
太阳穴突然一跳。
林烨瞥见视野右上角的数字，从“0”猛地跃至“2”。
紧接，一条荧光弹幕如，流星划过半透明界面：
【哇，这历史剧的场景，还原度好高！主播是哪个剧组的？】
他瞳孔骤缩，险些失手打翻案上的漆耳杯。
下一条弹幕，已紧跟着炸开：
【“郑伯克段于鄢”讲的是，郑庄公和他弟弟共叔段的故事，庄公故意纵容弟弟造反，然后名正言顺干掉他，主播快回答啊！】
那些方正的现代汉字，在视网膜上跳动，与眼前斑驳的竹简文字，叠成重影。
林烨突然福至心灵，拱手作揖的指尖，仍在微颤，声音却稳稳扬起：
“此句言郑庄公失教于弟，纵其恶而後诛之，非兄之道，段逾制犯上，非弟之礼。”
“故书‘克’，若二君相伐，讥失教也。”
老者手中戒尺顿了顿，霜白的眉毛，这才微微舒展。
当他转向下一个学子时，林烨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耳道里轰鸣，像极了实验室里，投影仪爆炸前的电流嗡鸣。
接下来的时辰里。
竹简上的蝌蚪文，与直播间的弹幕，在视野里交叠闪烁。
他一边用余光，扫过“【春秋三传指的是《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啊！】”的提示，一边分心回答“齐桓九合诸侯”的典故，掌心的冷汗，早已浸透了深衣袖口。
更奇妙的是，每当有观众发送“【知识点+ 1】”的弹幕，他太阳穴便泛起一丝清凉。
仿佛真有股暖流汇入记忆。
这就是系统所谓的“知识币”？
当！
随着青铜钟鸣撞碎暮色，林烨随着人流步出讲堂。
太学的石板路上，覆着薄雪，古槐枝头挂着冰棱，远处的藏书阁飞檐斗拱间，竟真有几分《水经注》里“太学门北，有石经碑”的韵味。
他假装整理衣袖，实则在意识里轻唤：“全景模式，开启。”
视野瞬间扩张成180度环幕。
他看见自己深衣下摆，扫过石阶上的残雪，看见同窗们腰间玉佩，相撞发出清响，甚至看见瓦当上“长乐未央”的篆书纹饰，在夕阳下泛着青铜光泽。
直播间顿时炸开锅：
【这真的是实景拍摄吗？怎么一个工作人员，都看不到？】
【道具组下血本了啊，连瓦当上的纹饰，都和洛阳太学遗址出土的一模一样！】
【主播说句话啊，别光转镜头！】
林烨深吸一口气，寒冷却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
他望着漫天飘落的细雪，看它们落在21世纪的弹幕，与公元184年的飞檐之间。
突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台烧毁的投影仪。
或许有些火花，注定要跨越千年，才能照亮真正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