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凡尘暗涌 铁砧与星火
一、暴雨如刀
茅草屋的脊梁在暴雨中呻吟。
岩尘蜷缩在漏雨的草席上,听着瓦片碎裂的脆响。七岁孩童的脊背早已习惯青苔的凉意,但此刻后背的灼痛格外清晰——那是父亲岩烈用铁钳烙出的“废物“二字,此刻正被雨水泡得发胀。
“哐当!“
铁锤砸在砧铁上的巨响震得草屋簌簌落灰。岩尘攥紧劈柴刀的手指节发白,刀刃上映出父亲佝偻的背影:岩烈古铜色的上身布满烫伤疤痕,那些狰狞的纹路在火光中扭曲如恶鬼獠牙。
“劈不好这刀,今晚就睡牛棚!“
岩烈突然转身,半融化的铁块在掌心烙出焦痕。岩尘下意识后退,后背撞上结满蛛网的谷仓。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他想起昨夜父亲醉酒时说的话:“你娘当年劈柴时,刀刃能削断溪水......“
暴雨裹着冰雹砸向茅草屋顶。岩尘低头看向掌心,昨夜被铁钳烙出的血泡已经破裂,淡黄色的脓水混着木屑黏在皮肉间。他握紧柴刀,刀刃与砧铁相撞的刹那,火星突然在空中凝成细碎的星图。
“啪!“
铁钳重重砸在后脑。岩尘踉跄着栽进草垛,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进粗麻衣领。他看见父亲醉眼朦胧的脸在火光中晃动,那双曾打造出灭魔刃的手正颤抖着解下腰间钥匙。
“天工坊的火种......不该熄灭啊......“岩烈含糊的呓语裹着酒臭,钥匙尖端在泥地上划出暗红色痕迹,“你娘用命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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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锈铁惊魂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
岩尘赤脚踩过结冰的溪流,怀里的半块发霉面饼早已冻成冰坨。父亲的鼾声震得谷仓梁柱簌簌落灰,他贴着草席的裂缝往外窥探——岩烈正用铁链捆扎某个焦黑人形,那东西被铁钳翻动时发出木材爆裂的声响。
“咔嚓。“
岩尘的脚趾踢到埋在土里的半截铁链。锈蚀的链节上沾着暗褐色污渍,当他用柴刀刮开锈迹时,暗金色纹路突然在月光下流转。那些纹路竟与父亲铁砧上的烙印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当他用沾血的手指触碰纹路,铁链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小崽子在找死?“
岩烈的靴底碾碎满地月光。岩尘慌忙将铁链塞进裤裆,却听见父亲在黑暗中冷笑:“茅房后面有口枯井,去挖。“
井壁渗出的水珠在岩尘脸上凝结成冰。当他挖到三尺深时,掌心突然传来灼痛——半截焦黑的铁棍裹着暗金纹路,棍头雕刻的齿轮状凹槽正与他怀中的铁链严丝合缝。
“原来是你偷了钥匙......“
父亲的暴喝混着铁链拖地的声响从头顶传来。岩尘在坠落井底的瞬间看清那焦黑人形的真面目——那是具被铁水浇铸的尸体,胸腔里嵌着半截断剑,剑柄处“陆“字已被砸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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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图入魂
井底渗出的血水漫过脚踝时,岩尘终于看清铁棍的真相。那些暗金纹路正在缓慢蠕动,如同活过来的血管,当血水浸透纹路,整根铁棍突然迸发刺目金光。
“爹?“
嘶吼声在井底激起回音。岩尘看见父亲扭曲的脸在井口一闪而过,岩烈手中铁钳正夹着那半枚青铜齿轮——正是井底尸体胸腔里缺失的部件。齿轮落入血水的刹那,井壁浮现出完整的星图,那些用金粉勾勒的星子正对应着岩尘掌心血泡的裂痕。
剧痛从心脏炸开。岩尘跪倒在血水中,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出齿轮状的脉络,那些纹路正随着星图转动。当最后一颗金星归位,井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整座村庄的地基开始震颤。
“快逃!“
父亲最后的嘶吼混着地裂声刺入耳膜。岩尘攥紧发烫的铁棍爬出枯井时,看见岩烈正用身体堵住爆炸的缺口。男人焦黑的脊背上,天工坊的族徽正在融化,铁水勾勒出与铁棍相同的齿轮纹路。
暴雨突然停歇。岩尘在焦土中发现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的自己瞳孔已变成齿轮状的金纹。当他用铁棍搅动血水,那些暗金纹路突然凝聚成微型星图,镜中赫然显现出青云学院的轮廓——正是父亲醉酒时总在念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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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尿壶藏锋
鸡鸣破晓时,岩尘在井底摸到个冰凉物件。那是个豁口的陶制尿壶,内壁结着暗红色血垢,当他用铁棍刮擦壶底,锈迹剥落后露出内层暗金铭文:
「天工九式·锻星」
更诡异的是,当他将井水灌入壶中,水面倒影竟映出昨夜爆炸的场景——父亲岩烈并非被巨石压死,而是主动走入火海,手中握着那枚青铜齿轮在微笑。
“废物就该像狗一样活着......“
回荡在耳边的咒骂突然扭曲成父亲的叹息。岩尘攥紧尿壶冲向茅屋,却在废墟里发现个铁皮盒——盒中装着母亲遗留的《千锻秘录》,书页间夹着张泛黄布帛,边缘绣着的星图正与他掌心血痕重合。
暴雨再度倾盆。岩尘在陶壶底部发现道新鲜刻痕,那分明是昨夜新添的“七“字。当他数清壶身共有七道刻痕时,远处青云山脉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剑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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