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妖，不会大有来头吧？
重入县衙之日，陈年灯终于不是囚犯，而是堂堂正正的贵客。
由衙役引入县衙正堂后，县尊昌俊已然摆下茶水等待。
此次来参会的，不是县衙管不到的铁衣卫统领，就是游离于朝廷体系外的修士，故而昌俊也不敢摆县尊的架子，空着正堂桌子不用，转而在下首摆上椅子同坐。
这时正堂之内，已经有人先至。
陈年灯入眼看去，竟全都算熟人。
铁衣卫百户鲁青松，红尘判官冯安志，这两人在城门口站了不知多少日子，他前后出城入城时，打过两次照面。
至于坐在另一侧的绣娘，更是亲近，见陈年灯来了，忙不迭招手叫他过去。
“师弟，那幅画炼制得如何了？”
不等陈年灯回答，李素纨紧接着说道：“你无需对我说此画的真实用途，修士之间彼此要存着底牌，师姐问你这话，也只是确定我绣得画卷有没有瑕疵。”
陈年灯竖起大拇指，“画卷已炼制完成，师姐手艺巧夺天工，年灯除了佩服，没别的想法。”
李素纨咯咯直笑，恢复年轻后，她的心态也渐渐青春起来，“我向来不知，陈家的少爷竟这么会奉承人。”
“师弟向来只说实话，从不知道何为奉承。”
于是绣娘笑得更畅快。
这时驻扎青篱县的铁衣卫百户和国师府红尘判官齐齐上来见礼，陈年灯忙不迭起身回礼。
百户鲁青松就是陈年灯在城门口搭话的武官，这人四十来岁年纪，身材魁梧，哪怕在县衙议事，也穿着他那身标志的铁甲，抱拳行礼的时候，铁甲摩擦，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铁衣卫百户鲁青松，见过上仙。我与上仙已碰了两面，不曾想到，陈家公子居然是修道之人。”
陈年灯摆手笑道：“幼时接触过导引术的只言片语，浑浑噩噩练了许多年，不曾进步，谁料这几日居然开窍了。”
“青篱县有陈家公子坐镇，想来之后会太平许多。”
另一侧，红尘判官早挤进来，上下打量陈年灯。
“老鲁，昨日李师姐曾与我说，陈师弟是要跟她上京，拜入登仙修士门下的，没可能在青篱县一直呆着。”
冯安志因是登仙修士的缘故，面貌上竟比鲁青松更年轻，只是他面色蜡黄，竟似染了病一般，红色判官袍穿在此人身上，更显得宽袍大袖，衣带生风。
鲁青松闻言，愈发敬重。
散修已是凡人不可及的存在，若说登仙修士，那就更是尊贵了。
“陈师弟，若真有缘，你我说不准要共事国师府。”红尘判官对登仙同门并不严苛，反而亲善，“比起那两家来，红尘判官的道路更接凡俗，也能更好照顾家族，你可以多考虑一二。”
“停停停！这时候就来拉拢人，还不知年灯师弟是如何想的呢！”李素纨一力回护陈年灯，“别听他的，红尘判官就是个泥地里打滚的，一年有三百多天归不得家，简直就像卖身给国师府似的。”
“李师姐，你怎能这样说呢？难道玄天剑宗那群剑呆子就好？太虚观那群酒蒙子又比我们强到哪里去了？”
正说笑着，县尊昌俊见人齐了，于是吩咐县丞将准备好的文书分发到众人手里，因陈年灯是新进来的修士，故而他手中的簿子最厚。
陈年灯翻了翻，见簿子中写得极详细，心中感叹，怪不得别人说昌俊将来必高升，背景是一方面，做事也谨慎得很。
昌俊开口说话，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诸位上仙，咱们正堂里坐着的，皆是我青篱县的顶梁柱。如今青篱县正处多事之秋，城内妖邪作祟，二十余日不曾停歇。”昌俊缓一口气，继续言道，“为保境安民，还青篱县太平，今日议事，也请诸位上仙商量出个办法来，昌俊拜谢。”
话音落下，在场修士皆无动静，唯有刷刷翻页声。
这妖邪已在青篱县祸害了近二十天，期间杀人无算。从最初的流莺开始，胆子逐渐变大，直至开始袭杀花街柳巷的恩客，在陈年灯出城去青琅庄期间，甚至杀死了一位乡老的公子。
前几日愈发张狂，杀人地点已不限花街，竟跑到漕帮的地盘，干掉了漕帮的修士。
陈年灯初来乍到，不好当先出头，绣娘李素纨并不负责降妖，至于铁衣卫和红尘判官……他们要是有办法的话，就不用任由这妖邪肆意杀人了。
涉及到妖邪的事宜，昌县尊一介凡人，更是无能为力，只好温言敦促铁衣卫百户鲁青松挑头。
铁衣卫和县衙互不统属，本无需理会昌俊，然而涉及到妖邪之事，却是铁衣卫的职责所在。
鲁青松无奈起身，轻咳一声，“就如诸位所见，这妖邪来历不明，突然在青篱县作乱，铁衣卫将花街围堵后，明明内外不通，这妖邪却可跑去别处袭杀花街的恩客，致使我们的搜查范围越来越大。”
铁衣卫百户用眼神示意冯安志，红尘判官无奈接话。
“正常来说，我们红尘判官的昭冥镜足可照出三日之内，沾染过血光的嫌犯，然而围堵花街期间，昭冥镜虽破了几起凶案，但大多为凡人所为，经细查之后，并无妖邪作祟的痕迹。”
“当然，这几起案子已经移交县衙。”铁衣卫百户补充道。
“搜查范围扩大到整座县城后，哪怕是铁衣卫，也不可能限制千家万户不得出行；哪怕是我这个红尘判官，也不可能沿街扫照，只为碰个运气。”
冯安志苦笑一声，继续言道：“最好的方式，也只是堵住城门，扫照来往行人，同时在花街增派人手，两边一同努力，看看是否能找到这神出鬼没的妖邪。”
铁衣卫百户鲁青松面上浮起愤恨神色，“只是没想到，这妖邪居然能躲过我们所有的监视手段，横跨整座县城，跑到漕帮的驻地犯案！”
正此时，陈年灯也翻完了手中的资料。
情况跟这两位说得大差不差。
铁衣卫是皇家耳目，负责监听官员，镇压各地低级散修恶行，诛除妖邪作乱，如果整个部队全是凡人，可做不到这点。
事实上，铁衣卫的兵源，就来自各地奔赴京都，欲入宗登仙十一职而不得，稍有些天赋的半修士。
每个人都会一两手法术神通，不能等闲视作凡人部队。
至于登仙正职之一的红尘判官，更是天下少有的镇邪高手。
这样的组合都找不到潜藏起来的妖邪，这青篱县的妖，不会大有来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