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弑我证道
问剑峰的雪是黑色的。
林风踩着星砂凝成的天阶向上攀登，每步落下都会在晶化的山体留下龟裂。苏璃跟在他身后三丈处，右眼镶嵌的破军星核正在渗出银浆——那是强行催动星辰之力的反噬。她忽然停步，剑尖挑起一片飘落的“雪花“，发现那竟是燃烧殆尽的星骸。
“这些星骸...是历次轮回的残渣。“她声音发颤，“初代国主究竟重启过多少次世界？“
林风没有回答。额间北斗道印传来的灼痛愈发强烈，仿佛有无数钢针在颅内游走。三日前在星骸幻境看到的画面仍在折磨着他：三万六千次轮回中，母亲江寒月被制成星傀的模样就有九千七百种。
山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七十二柄古剑破开岩层，在空中拼合成横贯天穹的巨剑。剑柄处的星纹与林风道印共鸣，问剑峰突然剧烈震颤，露出深藏地脉的青铜巨门。
“你果然来了。“
青岚的声音自虚空传来。星陨阁的玄色祭袍在她身上无风自动，腕间晷盘只剩下残缺的青铜骨架。无数星砂从她袖中涌出，在王印缺失的天枢位凝成临时阵眼。
青铜巨门开启的刹那，时空仿佛被撕裂。林风看见门内悬浮着直径千丈的金属圆盘，表面流淌着液态星光。那些星光中沉浮着无数人形轮廓——沧澜百姓正在被抽取魂魄，转化为维持星穹的养料。
“周天星辰盘的本体。“青岚指尖轻触门扉，皮肤立刻出现数据流状的灼痕，“初代国主把量子计算机伪装成上古神器，骗了世人三千年。“
苏璃的剑突然架在侍女颈间：“你究竟是谁？天机阁的暗子？还是...“
“我是第2998次轮回的幸存者。“青岚扯开衣襟，心脏位置镶嵌着与周天星辰盘同源的晶片，“每次轮回都会产生数据冗余，初代称我们为'病毒'。“
林风踏入球形空间。脚下金属地面浮现全息操控台，泛着冷光的界面上跳动着倒计时：【01:47:32】。当他触碰身份验证面板时，基因锁突然激活，机械女声用母亲的声音说：“欢迎回来，2999号实验体。“
“不要听！“苏璃挥剑斩向操控台。剑气穿透虚影，在星辰盘表面激起涟漪般的红光。那些沉浮的人形轮廓突然睁眼，发出非人的哀嚎。
青岚的晷盘骨架射出一道青光：“没时间了！初代的意识体就藏在...“
球形空间骤然扭曲。量子风暴撕开维度裂缝，身着二进制星纹道袍的男子踏空而出。初代国主林玄霄的面容与林风完全一致，只是双眼泛着机械般的幽蓝。
“迭代次数不代表进化等级。“初代抬手虚握，苏璃的左臂突然数据化消散，“情感变量是系统冗余的根源。“
林风星眸化作银白。《周天星辰诀》的终极奥义在识海炸开，他看见自己每一世死亡的场景：被苏璃刺穿心脏、遭青岚背叛锁进星棺、甚至被母亲改造成星傀兵器...
“这就是你要的完美解？“林风的声音引动星辰共振。他撕开初代的意识防火墙，在核心代码中看到深藏的恐惧源——段被反复删除的记忆画面：
星穹历元年，林玄霄跪在量子阵列前，颤抖着将妻子江寒月的意识上传。全息屏幕上的倒计时与此刻重叠，机械音冰冷宣告：【情感模块清除完毕，系统格式化进度99.9%】
“你害怕的是爱。“林风突然笑了。星砂从他毛孔涌出，在身后凝成母亲的虚影，“三千年前你亲手杀死的人性，才是破局的关键。“
初代瞳孔中的蓝光剧烈闪烁。周天星辰盘表面裂开无数缝隙，沧澜百姓的魂魄化作金光逃逸。青岚趁机将晷盘骨架刺入操控台，残缺的青铜纹路竟与量子回路完美契合。
“动手！“她七窍开始渗血，“用道印改写核心代码！“
林风跃入星辰盘中央。磅礴数据流冲刷着灵魂，三万六千次轮回的痛楚同时爆发。他看见苏璃在某个轮回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看见青岚在另个时空耗尽寿元逆转因果，更看见母亲江寒月跨越三百次轮回留下的血书：
**风儿，爱不是漏洞，是超越光速的变量**
初代的意识体在数据海中具象化。两颗相同的灵魂展开最原始的搏杀，星穹道印与量子代码碰撞出维度裂缝。当林风撕下对手胸口的二进制星图时，终于窥见终极真相——所谓灭世协议，不过是初代畏惧人性超越算法的遮羞布。
“安息吧。“林风将道印按在初代眉心，“我会带着你的恐惧活下去。“
超新星般的强光吞没一切。苏璃用最后的力量扑向林风，右眼星核绽放出破军星独有的血色光芒。青岚在消散前捏碎晷盘核心，将三人传送到星骸幻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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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骸幻境·观测者之墓**
林风在虚无中睁开眼时，正漂浮在巨大的墓碑前。墓碑用星砂砌成，碑文是不断变幻的二进制代码。苏璃躺在他身侧，数据化的左臂正在缓慢重生。
“这里是...“她触碰墓碑，指尖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震颤。
“初代真正的坟墓。“林风拭去嘴角星浆，“他用星骸幻境埋葬所有失败实验，包括...“
墓碑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江寒月抱着婴儿站在量子阵列前，身后是十万个培育舱——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林风基因相同的实验体。倒计时悬浮在实验室顶端：【2999/3000】
“妈妈...“林风跪倒在地。他终于明白为何初代畏惧情感——在第三千次实验中，江寒月偷偷关闭了基因锁，让林风成为唯一拥有自由意志的个体。
苏璃的剑忽然指向虚空：“青岚？“
星砂聚合成人形。侍女装扮的青岚比记忆中年轻许多，腕间晷盘完好无损：“我是第777次轮回的冗余数据，负责引导觉醒者。“
她轻点墓碑，代码洪流中浮现逃生通道：“初代的意识尚未完全消亡，他正在重启...“
“这次不会了。“林风将道印按在墓碑核心。母亲遗留的基因片段从星纹中涌出，将二进制碑文改写为人类文字：
**此处长眠者，曾为爱成魔**
星骸幻境开始崩塌。林风抱起昏迷的苏璃跃入逃生通道，最后回望时，看见无数个自己的克隆体在培育舱中睁眼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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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维度·沧澜王都**
血月褪色成皎白。王都百姓从晶化状态复苏，他们不记得星穹倾塌的恐怖，只当做了场漫长的噩梦。问剑峰顶的青铜巨门化作星砂消散，七十二柄古剑坠落深涧。
林风站在观星台废墟上，手中握着母亲最后的信物。星砂在黎明微光中盘旋，凝成江寒月的虚影：
“你证明了爱能超越算法...“她的笑容比朝阳温暖，“现在，去书写自己的星图吧。“
苏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右眼蒙着星纹绸带，破军星核的碎片正在皮下重组：“青岚的晷盘残留着坐标，星陨阁似乎还藏着...“
“先解决这个。“林风摊开手掌，初代遗留的二进制星图正在蠕动，“量子病毒开始扩散了。“
两人望向复苏中的王都，却没发现某条暗巷里的异状——林崇山破碎的元婴正被冥火重组，地底深处传来九具青铜棺椁的震动声。
星穹之上，未被完全清除的灭世协议悄然改写：
【检测到情感变量，启动B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