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诏狱起步,永乐权柄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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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终局

张辅看着这情景,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晴平静地抬头看着他,眼神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成熟与从容:“朝莲,其花可制毒,其根可解毒。可惜,那些长老大多只知制毒之法,却不知解毒之术。唯有我们圣女一脉,才能完整掌控它的生与死。曹震这是中了我用根茎之粉解的药毒,如今毒性被破,却也透支了他的气血。他还能活着,已是侥幸。”

她说着,眼神却平静得像在阐述一桩微不足道的因果。张辅心中微动,望着眼前的少女——在烈火与血光中,她再不是当初那个被他照顾的弱小丫头,而是真正的“圣女”,在血与火中蜕变出来的无畏之人。

他抚了抚她的发丝,轻声道:“好,辛苦你了。”话虽轻,却透着坚定。

唐晴抿嘴一笑,靠在他怀里,眸中只余清明。

一旁,司徒顷和辛诚见到曹震如枯木腐朽般倒在那儿,彼此对视,终于松了口气。司徒顷低声叹道:“终于解决了!这条老狗搅动风云多年,竟也落得这般下场……”

而此刻,远在钟楼上的老者,见曹震战败,悲愤交加,声音沙哑地喃喃:“老奴……也随侯爷而去!”说罢,他猛地撞击那口大钟,钟声轰鸣,震得夜空都为之一颤。最后,他头颅重重撞在钟身上,鲜血飞溅,身形缓缓滑落,仿佛用生命为主子送上了最后的忠诚。

钟声回荡在夜空中,仿佛引发了某种可怖的召唤——只见那些花奴们如同嗜血的野兽,听见号令便失去理智,瞬间化作一股逆流,在府中四处冲杀!

成都府的巷陌之间,幽蓝的火光与血光交错,仿佛恶鬼夜行。花奴们破土而出,嘶吼声如野兽,撕裂空气。刀光剑影中,鲜血溅落在青石街道,夜色更显凄厉。

张辅看向唐晴,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唐晴摇了摇头,神色坚定:“数量太多……这些不是尸体,而是靠朝莲续命的怪物。如今只能等白天,等朝阳驱散邪毒。”

“白天?”张辅眉头紧锁。

唐晴平静道:“朝莲,名为‘朝养’,昼养而夜开,白日之光能让它们衰败。这一夜,唯有撑到黎明。”

张辅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那就……拼到天亮。”

这一夜注定是一场血战。周正带着三十名士卒死守在侯府,拼死护住詹徽,战到最后,只剩下一半人。蒋瓛率领的锦衣卫损失惨重,为了守住尚书大人,连一名千户也永眠于血泊之中。府堂中,权贵富绅哀嚎连连,鲜血汇成溪流,生与死,忠与逆,在此刻交织成最惨烈的篇章。

终于,夜色微曦,曹震经脉尽断,昏迷不醒,被蒋瓛和詹徽押着,带着那写满罪行的账册,一路南归。半途,詹徽将曹震与蓝玉勾结的密函递给蒋瓛:“将此交予圣上,自有定夺。”

蒋瓛手指微颤,目光凝重:“大人,这……从何得来?”

詹徽淡淡一笑,眼中却透着冰冷:“不必多问,圣上只要结果,驾——”话音落下,他拍马疾驰而去。

而张辅,此刻正带着司徒顷与辛诚仔细查抄侯府的书房。昨夜那一行金色小字依旧在他眼前回荡——“玉玺,书房暗门”。他知道,那里必有玄机。

书房中,燃着暗淡的油灯,映得两人神色肃穆。司徒顷斜倚书架,轻声调侃:“你说,这房间有密室暗道?”

“没错。”张辅沉声回答。

“你怎么知道?”

“直觉。”

“就像苏州那次也是直觉?”司徒顷嘴角带笑,眼神却透着认真。

张辅没再理会,指尖贴着墙壁一寸寸摸索,眼中有光,仿佛能看透这黑暗。书房幽暗而寂静,只听见他指甲轻扣在木格上的微响,仿佛一声声催命的战鼓。张辅心中暗道:……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司徒顷此刻虽然对张辅的直觉有几分信服,却也不敢尽信。毕竟,张辅似乎总能化险为夷,仿佛真有几分气运加身——可司徒顷不信命。就像他自己,幼时穷困潦倒,连温饱都成问题,只能拜师学艺,步步为营,才攀上了今日的锦衣卫千户之位;哪怕这位置,尚需仰仗他师父在镇抚司的威望,才能稳住脚跟。

而张辅呢?一个案子——苏州案——就得了百户之职。多少锦衣卫拼尽一生的气力,也不过求个百户名头,张辅却仿佛轻描淡写,便被圣上亲封。镇抚司的老人们早已颇有微词,暗叹陛下年迈昏聩,竟信任一个外乡毛头小子到这等地步。还好张辅自出诏狱以来,一路奔波查案,没在镇抚司真正坐过班房,不然,只怕同僚间的明枪暗箭,必让他头破血流。

司徒顷收回心思,笑着看向张辅:“张老弟,你对这成都府的案子可真是上心。昨夜斗曹震那般拼命,我原以为你有何私怨……第一次来成都府,倒像是和他有杀父之仇似的。”

张辅摸索着书架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着司徒顷,神色平静:“这不正常吗?”

司徒顷噗嗤一笑,摇了摇头:“咱们锦衣卫,最该铁血无情。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到公事公办,不受私心蒙蔽。”

张辅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可若我的情绪,每次都指向正确的方向——那又有何妨?”

司徒顷一愣,一时间无言以对。

张辅转回身,低声道:“司徒大人,你也看到了,川中民不聊生。多少人投入白莲教?并非他们生性悖逆,而是被逼无路。官府敲骨吸髓,村寨被烧,眼看就要入冬,百姓如何熬过?我心中的愤怒,不是为我自己——是替他们千万条性命发声。若连这点情绪都要掩藏,我还算什么人?”

他话说完,继续专注地在书架与壁板之间摸索,神情坚毅。司徒顷听着,目光微动,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再劝说。

良久,他淡淡开口,语气里透出一丝疲惫:“张辅……你要记得,咱们是锦衣卫。世事未必如你想得那般光明,世道更不会因你的情绪而改变。”

张辅轻声叹息:“那若有一日,我不想再做锦衣卫呢?”

书房静得仿佛能听见墙壁里的虫鸣。

张辅也不再理会,继续在书房中一点点敲击着木格,指尖在幽暗的缝隙中摸索着未知。那一声声轻响,似在敲开密室的秘密,也像是他对这个天下,不肯退让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