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局:万年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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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镜像迷宫

凌晨三点的市立医院像具灰白色的骷髅,我踩着消毒水气味穿过长廊时,监控摄像头恰好转向西侧。上周我让小李黑进医院系统修改了监控轨迹,此刻每个镜头的盲区都精准对应着前往精神科的三条路线——凶手若想接近陈立伟,必然会踏入这个由我设计的镜像迷宫。

陈立伟的办公室在顶楼东侧,胡桃木门上的电子锁显示着三次错误输入记录。我摸出随身携带的万能解码器,红灯闪烁七次后,锁芯发出轻响。屋内飘着浓重的雪茄味,办公桌左侧抽屉里藏着半瓶芝华士,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正是“医师”案宣判次日——有些秘密,总在酒精里发酵。

“沈顾问来得比我预想中早。”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落地灯突然亮起,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擦拭手术刀。陈立伟的右耳后方有颗暗红色痣,和三年前法庭上的位置分毫不差,但此刻他握刀的手势,分明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反手握刃式。

“您似乎早就在等我。”我关上门,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个黑色公文包,拉链缝隙里露出半截牛皮纸袋,封口处印着“仁心医疗集团”的烫金logo,“还是说,您在等另一位客人?”

手术刀在指尖转出寒光,他忽然笑起来:“七年前在国际犯罪学论坛,您破解‘布拉格医学院人体标本案’时,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故意踩中对方设下的警报器?”

我后颈的汗毛骤然竖起。那个案件的细节从未公开,连警方档案都被列为机密。陈立伟站起身,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纹身——交错的手术刀与棋盘格,正是当年“医师”案凶手的标记变体。

“监控系统被篡改前,您的助理小王在19:47分删除了一段17秒的录像。”我盯着他移动的脚步,计算着与灭火器的距离,“录像里应该有这个。”掏出手机,播放那段匿名邮件里的棋盘视频。

陈立伟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术刀的反光在我眼底闪过。千钧一发之际,我踢翻办公桌,玻璃花瓶砸在他脚边的瞬间,办公室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这是我早就让小李安装的局中局。

“仁心医疗集团的器官移植名单,第19位患者是您的堂弟。”我从风衣内袋抽出一叠资料,都是今早黑进集团数据库时下载的,“三年前‘医师’案,您作为精神科专家出庭作证,声称凶手患有严重的偏执型人格障碍,但实际上,他是您培养的替罪羊,替你们处理那些不愿出售器官的‘优质供体’。”

陈立伟的刀终于挥来,却在离我咽喉3厘米处顿住。他的视线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牛皮纸袋——那是我刚才趁乱从公文包里抽出的,里面装着七张心脏移植手术记录,每张受体签名栏都有相同的指纹压痕。

“您漏掉了最关键的一步。”我后退半步,按下手机快捷键,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医师’被捕时,警方在他住所找到的棋盘,右下角刻着‘C.L.W’,而您刚才展示的纹身,恰好能和那个棋盘图案拼接成完整的仁心集团logo。”

手术刀当啷落地,陈立伟突然惨笑:“沈昭明,你以为自己是破局者?七年前在伦敦,你追捕的那个‘M’,其实早就和仁心集团有交易。你收到的银制怀表,表盖内侧的刻字用显微镜看,是‘SZM=CLW+M’——你的名字,从来都是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门外传来撞门声,我猛地转身,却见小李举着枪站在门口,额角有新鲜的血迹。他身后的护士推着医疗车,上面盖着的白布渗出点点血迹,车把上挂着枚银色怀表,表链上缠着半根黑色长发——和我七年前在伦敦地铁捡到的发丝一模一样。

“沈顾问,张队让我来接您。”小李的声音异常平静,枪口却微微颤抖,“陈主任...刚才在办公室遇袭,凶手留下这个。”他递来一张打印纸,上面用红笔写着“第20步:星位”,右下角画着极小的棋盘格,中央位置标着我的名字缩写“SZM”。

我忽然想起陈立伟刚才说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怀表刻字。当指尖触到“M”的尾端,金属表面突然凹陷,露出暗藏的微型芯片——那是国际刑警组织特有的加密存储器。

“去停尸房。”我抓住小李的手腕,在他惊恐的注视下扯开白布,“第19步的棋子是陈立伟的助理小王,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证人,而是仁心集团器官移植名单上的第19位受体。凶手在按照棋盘坐标杀人,每个死者的位置对应围棋中的星位,而下一步...”

停尸房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当应急灯亮起时,我看见墙上用血迹画着完整的围棋棋盘,第20颗黑子正落在“天元”位置——那是整个棋盘的正中心,也是我此刻站立的地方。

小李的枪掉在地上,他盯着我身后的某处,瞳孔骤缩。我转身时,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从阴影里走出,手中的手术刀滴着血,左眼皮每隔3秒跳动一次——正是三年前“医师”案凶手的特征。

“沈顾问,好久不见。”他扯下口罩,露出下颌处的烧伤疤痕,“七年前在伦敦,您追了我三条街,最后却让‘M’救走了我。现在,该轮到您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执棋者了。”

我忽然想起怀表内的芯片,趁他逼近时迅速按下侧面的按钮。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停尸房的天花板缓缓打开,露出上方隐藏的监控摄像头——这是我今早让医院工程部安装的,镜头正对着棋盘上的“天元”位置。

“你以为模仿‘医师’的作案手法就能混淆视听?”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笔,里面录着陈立伟刚才的全部供词,“从你在邮件里用‘SZM’缩写开始,就暴露了对我太过熟悉。三年前你替仁心集团顶罪时,陈立伟承诺给你家人安排心脏移植,可惜他用的是第19位死者的器官,而你刚刚杀掉的小王,正是负责处理手术记录的人。”

烧伤男的脚步顿住,手术刀“当啷”落地。远处传来警笛声,小李蹲下身捡起枪,手却在发抖:“沈哥,其实...其实张队早就知道仁心集团的事,他让我跟着你,是怕你...”

“怕我查到当年‘M’的真实身份?”我打断他,视线落在墙上的棋盘,“现在,该轮到我们看看,这个把所有人当棋子的‘M’,究竟藏在哪个星位了。”

怀表的蜂鸣再次响起,这次是提前设定的紧急信号。我打开手机,加密邮箱里多了封新邮件,附件是段3秒的视频:棋盘上所有棋子突然翻转,露出底面的骷髅图案,中央位置用血迹写着“沈昭明,你的第21步,该怎么走?”

陈立伟的尸体在此时被推进停尸房,他胸前的手术刀伤口与“医师”案如出一辙,但这次,凶手在伤口边缘留下了半枚指纹——属于七年前在伦敦逃脱的“M”。

我摸着怀表内侧的芯片,忽然轻笑。原来从一开始,凶手就不是在模仿“医师”,而是在重构七年前那场未完成的棋局。当棋子开始反噬执棋者,这场用鲜血绘制的棋盘上,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操控者,却不知真正的局,早在七年前那个雨夜,就已经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