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骨舰迷踪

白骨战舰破开海浪，在漆黑的海面上划出一道惨白的航迹。

苏沉站在甲板上，双手被一种半透明的骨链束缚。这种锁链看似脆弱，实则坚韧无比，越是挣扎就勒得越紧。洛清羽被两名青铜面具人押在船尾，银鞭已被收缴，但眼神依旧倔强。

“别怕。“她传音道，“父亲已经锁定我们的位置。“

楚星河站在舰首，黑袍在咸腥的海风中纹丝不动。他那双纯黑的眼睛始终望着远方，仿佛能穿透浓雾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大祭司要见你。“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苏沉胸口咒印隐隐作痛：“为什么？“

“因为你是三千年来，第一个让血咒与道种产生共鸣的人。“楚星河转过身，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这意味着......“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艘骨舰剧烈摇晃，甲板上的青铜面具人纷纷踉跄。远处海面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水包，随后轰然炸开！

一头堪比山岳的巨兽破水而出——形似蛟龙却生有六翼，鳞片泛着青铜光泽，每一片都刻满古老符文。

“青铜古蛟？！“楚星河首次露出惊容，“星陨阁竟敢唤醒护山神兽！“

巨蛟仰天长啸，声浪掀起十丈高的海浪。一道银光自蛟首激射而来，在甲板上化作人形——

洛天枢眉心的星辰已经转为赤金色，周身缠绕着实质化的星辉。他看都没看周围的守墓人，径直走向苏沉：“我来接你们回家。“

楚星河黑袍鼓荡：“洛阁主擅闯守墓人领海，是想挑起两派大战吗？“

“少废话。“洛天枢抬手一道星辉打入苏沉体内，骨链应声而断，“这小子身上的血咒再有三个时辰就会爆发，你们守墓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苏沉惊讶地发现，胸口的黑气确实暂时停止了扩散。

楚星河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知道血咒爆发的后果？“

“比你想的更清楚。“洛天枢冷笑，“三千年前那场灾难，星陨阁可没有参与。“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海面突然再次沸腾！

这一次，数十艘白骨战舰破水而出，呈环形将众人包围。每艘舰首都站着一名黑袍人，手中高举青铜灯盏。

“大祭司有令。“中央战舰上，一个佝偻身影缓缓走出，“请诸位入总坛一叙。“

那是个拄着骨杖的老者，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与楚星河一样纯黑无白。

“师父。“楚星河恭敬行礼。

老者骨杖轻点，海面顿时结出一层冰晶之路，直通远方浓雾深处：“洛阁主，请吧。“

洛天枢沉吟片刻，突然传音给苏沉和洛清羽：“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守墓人总坛有'万骨幻天大阵'，专门迷惑五感。“

随着骨舰驶入浓雾，周围的温度骤降。雾气中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影子，隐约能看到无数人形跪拜的轮廓。

“那是......“苏沉眯起眼。

“历代祭品。“洛清羽声音发颤，“守墓人每年都会向禁地献祭活人。“

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海面上漂浮着一座完全由白骨搭建的岛屿！

岛屿中央是一座金字塔状的祭坛，顶端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蓝色火焰。更可怕的是，整座岛的“土壤“都是由碎骨铺就，每走一步都能听到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欢迎来到归墟之眼。“老者骨杖指向祭坛，“大祭司已等候多时。“

登上白骨岛后，苏沉发现自己的灵力运转变得异常滞涩。混沌道种也沉寂下来，只有胸口咒印的疼痛提醒着危险临近。

祭坛顶端，一个身披血色长袍的身影背对众人而立。当那人转身时，苏沉倒吸一口凉气——

大祭司的脸竟与楚星河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他的右眼是正常的，左眼却漆黑如墨。

“双子同体......“洛天枢低声道出真相，“难怪守墓人历代大祭司都神秘莫测。“

大祭司的目光直接落在苏沉身上：“混沌宿主，你可知自己体内流淌着谁的血？“

不等回答，他抬手一招。苏沉胸口的咒印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黑气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幅画面——

那是一片燃烧的星空，无数星辰坠落如雨。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废墟中央，手中托着一枚青色光团......

“这是......“

“三千年前的记忆碎片。“大祭司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混沌道种根本不是封印核心，而是钥匙！打开三十六天罡大阵，释放被囚禁的......“

“住口！“洛天枢突然暴喝，眉心灵纹大盛，“休想蛊惑人心！“

大祭司不慌不忙地转向他：“洛阁主何必自欺欺人？星陨阁祖师爷留下的《星陨秘典》中，明明记载着真相。“

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奇异符号，苏沉体内的混沌道种突然剧烈震动！

“警告！检测到原始共鸣信号！“

青光不受控制地从苏沉体内涌出，在空中形成一扇门的轮廓。门扉上刻着三十六个凹槽，其中一个正对应青冥崖下的“墟“！

“看到了吗？“大祭司的声音充满蛊惑，“这才是混沌道种的真正用途——开启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

洛天枢突然一掌拍向祭坛：“星陨禁术·封天！“

无数星光自他体内爆发，瞬间笼罩整个祭坛。大祭司不慌不忙地举起骨杖：“晚了。“

骨杖顶端射出一道血光，正中苏沉胸口！

剧痛让苏沉跪倒在地，他惊恐地发现——

混沌道种与血咒，开始真正融合了！

血光入体的刹那，苏沉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

混沌道种的青光与血咒的黑气在经脉中疯狂对冲，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搅动内脏。他的皮肤开始龟裂，缝隙中透出诡异的灰光——既不是青也不是黑，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混沌之色。

“苏沉！“

洛清羽的呼喊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苏沉勉强抬头，看到祭坛上已经乱作一团。洛天枢正与大祭司激战，星光与血芒交织成毁灭性的风暴；楚星河则带着守墓人围攻七星老人和洛清羽。

更可怕的是，整座白骨岛开始震动！那些构成岛屿的骸骨仿佛突然有了生命，开始自行重组、拼接，最终在祭坛上空形成一扇巨大的骨门轮廓。

“紧急状态：混沌融合度37%...49%...63%...“

道种的提示音断断续续，苏沉却从中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当融合度达到100%时，会发生什么？

“坚持住！“

一道银光突破重围，洛清羽浑身是血地冲到苏沉身边。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星光凝聚的短剑，正拼命斩向缠绕苏沉的血色锁链。

“没用的......“苏沉艰难地抓住她的手腕，“这是......血祭契约......“

话音未落，楚星河的骨杖已至眼前！洛清羽仓促格挡，却被震飞数丈，重重摔在一堆骸骨上。

“清羽！“

苏沉目眦欲裂，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灰光如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血色束缚。他踉跄着站起身，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异常清晰——

祭坛上的每一道灵力轨迹，每个人下一步的动作，甚至空气中灵子的流动，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楚星河显然也发现了异常，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有意思，混沌之瞳提前觉醒了？“

他骨杖一挥，三道血箭直取苏沉咽喉。苏沉下意识抬手，灰光自动凝聚成盾，轻松挡下攻击。更神奇的是，血箭被灰光吸收后，胸口咒印的疼痛竟然减轻了几分。

“发现新型能量，分析中......“

“确认为'混沌灵气'，可同时兼容星力与血咒。“

苏沉来不及细想，灰光已经顺着他的意念流向四肢百骸。他脚下一蹬，速度快到拉出残影，瞬间出现在楚星河背后，一记手刀斩向其脖颈！

“砰！“

楚星河被轰飞十余丈，撞碎无数骸骨才停下。但他很快爬起，脸上首次露出凝重之色：“区区练气期，竟能伤到我？“

苏沉没有追击，而是冲向洛清羽。灰光所过之处，守墓人纷纷退避，仿佛遇到了天敌。

“你......“洛清羽震惊地看着他灰光流转的双眼，“你的眼睛......“

苏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视野边缘泛着淡淡的灰雾。他小心地扶起洛清羽，灰光自动包裹她的伤口，竟然止住了流血。

“混沌灵气具备治愈特性，可转化任意属性伤害。“

祭坛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洛天枢与大祭司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星光与血芒交织的中心，空间开始扭曲，隐约能看到一扇门的虚影正在成型——与先前混沌道种幻化的门扉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凝实。

“住手！“洛天枢怒吼，“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祭司狂笑：“我当然知道！开启'门扉'，迎接真神归来！“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里赫然刻着一个与苏沉身上同源的咒印，只是已经完全转化为暗金色！

“看到了吗？我才是被选中的容器！“大祭司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混沌道种不过是钥匙，真正的'门'一直在这里！“

随着他的咆哮，咒印金光大盛。整座白骨岛开始崩塌，无数骸骨飞向空中，融入那扇越来越清晰的门扉。更可怕的是，苏沉体内的混沌融合度开始飙升——

“混沌融合度89%...92%...95%...“

“不好！“洛天枢突然放弃攻击，闪身到苏沉身边，“他要用你的道种完成最后一步！“

七星老人也摆脱纠缠赶来：“阁主，必须立刻离开！“

“走？“大祭司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走得了吗？“

一道金光自祭坛射向苍穹，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云层中睁开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黑，周围环绕着三十六颗血色星辰！

“天眼开，真神临！“

所有守墓人同时跪拜，包括楚星河。只有苏沉等人还站着，显得格格不入。

洛天枢当机立断：“清羽，带苏沉先走！我和七星断后！“

“不行！“苏沉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那扇门......“

他指向空中逐渐凝实的门扉：“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话音刚落，门缝中突然伸出一只覆盖着青色鳞片的巨爪！仅仅是露出的一小截指节，就比整座祭坛还要庞大！爪尖轻轻一划，空间就像布匹般撕裂，露出后面无尽的黑暗。

“哈哈哈哈！“大祭司状若癫狂，“恭迎吾主——“

他的欢呼戛然而止。

因为那只巨爪突然调转方向，一把将他攥在掌心！

“不......这不对......“大祭司拼命挣扎，“我是您忠实的......啊！“

惨叫声中，他被生生捏爆成一团血雾！巨爪收回门内，片刻后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所有守墓人都呆住了。楚星河面色惨白：“师父......错了？“

“快走！“洛天枢一把拽起苏沉，“那不是真神，是比天魔更可怕的东西！“

众人刚要撤离，门缝中突然射出数十道灰光，精准命中每一个守墓人。楚星河首当其冲，被灰光击中后瞬间化为石像！

“混沌同化......“七星老人声音发颤，“它在清除杂质！“

更可怕的是，一道格外粗壮的灰光直奔苏沉而来！洛天枢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眉心星辰爆发耀眼金光——

“星陨禁术·焚星！“

他整个人化作一颗燃烧的流星，与灰光迎头相撞！

“父亲！“洛清羽撕心裂肺的呼喊中，爆炸的冲击波将她和苏沉掀飞。

苏沉在坠落中死死抱住洛清羽，混沌灵气自动形成护罩。当他们重重摔在海面时，正好看到永生难忘的一幕——

燃烧的洛天枢如同一颗真正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那扇门扉！

“轰——！！！“

天地失色，海啸滔天。

当光芒散去时，门扉已经消失，天空中的巨眼也不见了踪影。白骨岛彻底沉没，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守墓人的石像。

苏沉抱着昏迷的洛清羽，漂浮在残骸之间。他胸口的咒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灰色的莲花印记。

“混沌融合度100%，终极形态解锁。“

“新功能：混沌之门（初级）“

远处，七星老人奄奄一息地趴在一块浮木上。看到苏沉眼中的灰光，老人露出复杂的笑容：

“原来如此......你才是真正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