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穿越者的科学素养
艾琳娜眼尖，好奇地凑到炼药炉边，一眼看见那根插在主炉支架上的水银温度计。
“咦？”她弯腰细看，语气中满是新奇，“这个测温晶管……好像和我们这里用的不一样呀。”
林格手指一顿，眼皮一跳——
那是他临时改装的水银温度计，外形上虽然尽量仿了塔内常用标准器材，但仍有不少细节不同。原本打算炼完后悄悄报损处理，却没想到被这姑娘一眼盯上。
他正准备借口转移注意力，阿玛拉巫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那根晶管上，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林格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道：“是我……不小心弄坏了塔里的温度计。这个是我用剩余器材临时拼出来的替代品。我……愿意赔偿。”
阿玛拉抬眼看他，严厉的脸上毫无波动：“你知不知道，按照塔内管理条例，损坏魔药炼制室内器材，最低罚款五十银币。严重的，要逐级上报，取消炼药资格。”
阿玛拉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具体怎么处理，由今天的值守巫师决定。”
林格一滞，嘴角勉强扯了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五十银币？他身上总共只有二十枚……
在动手改造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林格原以为自己的二十枚银币积蓄，足以赔偿眼前这个小小的器材，毕竟这玩意儿看起来成本连三个银币都不到。
林格回答的话还没说出口，心里已经飞快转了好几圈。要不要先认错，能不能赊账，或者先找值守巫师商量……
林格试探着开口：“请问，今天值守的是哪位巫师？我能不能——”
“小声点啦。”艾琳娜在一旁悄悄开口，声音像猫叫似的轻轻软软，“今天值守的，是阿玛拉巫师哦。”
林格干巴巴地问：“阿玛拉巫师是哪位？”
就在这时，林格余光瞥见——艾琳娜悄悄在阿玛拉身后做了个小动作。
艾琳娜像是怕被发现似的，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阿玛拉的背影，又迅速对林格做了个“加油吧可怜虫”的无声口型。那双亮晶晶的碧蓝眼睛里，分明写着“节哀顺变”。
林格的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
——完了，这回是真的栽了。
他眼前浮现出高中时那个最让他头疼的角色——总是面无表情，擅长不动声色地从走廊尽头杀过来，把早恋男女一网打尽的教导主任。此刻的阿玛拉，神态和那位主任几乎如出一辙。冷静、精准、不带任何人情味。
林格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仿佛随时准备挨训的学生，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然而阿玛拉并没有立刻宣判他“重罚”，反而重新低头，认真地打量那根改造过的温度计。她的目光逐渐从冷淡转为凝神，原本冷淡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复杂，眉心微微皱起。
阿玛拉忽然开口问道：“这个东西，是你自己设计、自己动手做的？”
林格微微一愣，能看出温度计的不凡之处，眼前的这个巫师显然在魔药学上有着极高的造诣。林格看她眼神不像是在套话，便如实点头：“是的。”
门口的剩下的留着看戏的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开什么玩笑？一个预备学徒也敢乱改炼药设备？”
“乖乖掏钱吧，别在这装神弄鬼了。”
“你就说你没钱赔得了，这就完事了。”
艾琳娜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他是预备学徒？”
这句话像油泼在火上，围观的几人笑得更大声了，带着浓浓的讥讽。
阿玛拉却忽然转身，目光一扫，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那是来自正式巫师的压迫感，像一头看不见的猛兽从阴影中探出头来，目光穿透人群，每个人都本能地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林格不动声色地站着，心中却微微一震。
——这就是直面正式巫师的威压？好恐怖。
阿玛拉转头对林格说道：“你要是能清楚解释出它的结构和作用，如果我觉得真的有效，那罚款……就免了。”
林格一怔，继而眼里一亮：“可以。”
“这是一个水银温度计。”
“原理其实很简单，我在一根空心晶管内灌注了水银，并封死了两端。水银在不同温度下会产生细微的体积变化，温度越高，它体积就越大，会在管内缓慢上升；温度下降时，它又会缩回去。”
阿玛拉的目光落在刻度线上，继续问道：“外面的这些标记，是你自己刻的？”
“嗯，用来记录对应的液柱高度变化。”林格点头。
“使用的时候观察水银的位置，就能判断当前的温度区间。”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种方式对温度变化的反馈比较稳定，也更容易读数。”
“它的精度有多少？”阿玛拉逐渐来了兴趣，她意识到眼前的年轻学徒有点意思。
“我没法给出绝对温差，只能依靠相对变化。但对于我炼的那种药剂来说，观察它几秒内的上升趋势，就足够判断当前温度是否过高。”
阿玛拉点了点头，目光没有移开：“底部是什么？”
“我在底部留了一点空腔，防止水银因为突然加热而发生剧烈冲击，这样能让反应更平滑。”
“你灌的是纯水银？”
“九成左右。剩下的是微量的稳定油层，用来防止它在高温下暴露接触空气。”林格顿了顿，“……怕它挥发。”
阿玛拉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问，指尖顺着晶管末端滑过，神情带上了罕见的专注。
艾琳娜听得目不转睛，神色逐渐由轻松转为惊讶，优雅的小脸上逐渐浮现出震撼——她微张着嘴，眼神定格在林格的脸上。
阿玛拉神情从一开始的审视变为沉思，最后则彻底变成了震撼。等林格讲完，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阿玛拉最先回神，略微咳了一声，淡淡道：“很好，很有想象力的改进。罚款免了，这件事我会上如实报给诺玛巫师，酌情给你奖赏。”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半天都没发出声音。
“就这么算了？难道他……居然真的能优化改造器材？”
“而且……还被正式巫师认可了？”
这些话落在地上，比先前的讥讽声更显滑稽。
原本挤在门边看热闹的几人，此刻像被烧着了脚，急急忙忙往后退，脸色红得像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