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度牒？好像……应当……或许……是有的吧？
人生在世，心意最是难偿。
正如千里送鹅毛，不说真做出这种事情，就是有这心意，都已经是世间最难得的了。
为偿两位大哥的心意，齐万年选择了最简单、最直接的法子。
砍树。
虽说面前两人有修习武道，但观其衣着，还有那满手的老茧，其家中生活自然可想而知。
不出意外的话，对他们而言，砍树既是修炼，也是生活。
不论是哪一道，修炼之事，外人都无可置喙，齐万年自然也帮不上忙。
但若是生活……
那自然就好说许多了。
给不了他们钱，那是因为齐万年也没钱。
但既然有樵夫，那就说明树能卖钱！只需要砍足够多的树，那自然能帮到两位樵夫大哥。
树就是钱！
树越多，钱越多！
是以，这一剑砍下时，齐万年便在剑刃上覆了炁，力求将祖师佩剑的威力发挥出来千万分之一。
而祖师佩剑也遂了他的想法。
一剑之下，面前小半片的林子直接清空，树干倒地，只余下了许多光秃秃的树桩戳在地上。
“？”
两名樵夫呆愣原地，手上大斧不知何时已然落地，两人眼中俱是震惊及茫然。
转瞬间就砍……不！是切！
一剑就切翻了如此一大片林子！
这绝对不是武道一、二、三境皮膜、血肉、筋骨能做到的！最起码也要是四境，不对！四境不够！
最少也是五境真气才可做到之事！
也就是说，他们眼前这也才十来岁的少年道士是……
真人！
两人只觉头皮发麻。
十来岁的真人？这还是人？
“唉……”齐万年脸上失落一闪而逝，他竟然只能让祖师佩剑发挥出这么一点实力？回头这佩剑不得跟祖师告状？说他暴殄天物？
毕竟齐万年也未曾避人，是以他脸上的表情自然落到了两位樵夫眼中。
他们又迷茫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一十来岁的真人叹息？还有那失落？是对自身五境真人的这身实力颇多不满？
要知道五境真人之上便是六境宗师！
宗师乃万人敌！
真人虽非万人之敌，但说一声千人敌也绝不为过。
他们两人打熬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才堪堪摸到三境筋骨，勉强可算作二十人敌。
亏得他们俩平日还时常志得意满！
两名樵夫互相对视，眼底发了狠，当即抡圆臂膀，运力如龙，肩头青筋爆炸，互相狠狠一巴掌抽向对方侧脸。
“叫你自鸣得意！”
“叫你胡乱吹嘘！”
“该死！”
“当真该死！”
“？”齐万年看得满脸疑惑，这两人干嘛？怎么忽然就互相抽起了耳光？
眼看着两人侧脸如同发面馒头一般迅速涨大，他原本想问的话也被堵回了喉咙。
兴许，这也是两位大哥修炼的其中一环呢？早听闻有靠着挨打精进的功夫，说不定这两人也修炼了如铁布衫之类的武道功法？
齐万年对此表示理解，但他不能接受，尤其不能接受万一开口还要被两位大哥邀请一起修炼这种功法。
是以他选择了尊重，而非开口。
盛情难却这种事还是莫要发生了。
“咳，两位大哥……”
“柴火砍好了，你们看？”
开口时，齐万年还是略略有点忐忑，他是真怕两位大哥不管他说什么都要邀请他一起修炼互扇耳光。
他一开口，当即便将二人目光吸引而来。
两人眼神直勾勾地古怪。
就像是、就像是看到了……
齐万年心头猛地一震，他好像记起来这种眼神了！当即心头一慌：“两位大哥，那个，小道我可能……可能还有点其它……”
“道长，我们这便收拾！”
“还请道长随我们一同回镇子，那牛家众人，我等也是熟悉得紧！在镇中，我们兄弟二人也多少说得上话，或许能帮上一二！”
“我兄弟二人平日最喜积德行善了！”
“还请道长万勿推辞！”
“携人行善是大功德之事！”
……
许久之后，山道上。
齐万年看看左右死死拽着他衣袍的两个壮汉，有些头脑发懵，什么功德？他是道士啊！行善就罢了，积德？那不应该是佛门才讲究的？
在两人的簇拥之下，很快小镇在望。
齐万年也是稍安了心，虽说这名为丁旭、丁辉的兄弟俩确实热切得有些过分，但一路而来，两人最大的逾矩便是扯着他的衣袖，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由此可见，他们确非……高门大户才有的独特爱好。
至于两人态度为何会转变如此之快，齐万年想不通。
所以他也不想了。
再加上快到小镇，齐万年便把心思放到了其它地方。
那邪修！
这是插在齐万年心头的刺。
是以，还未入小镇时，他就将所有注意都散了出去，仔细观察着四周一切，包括人、物、牲畜，乃至于道旁的花花草草、一木一石。
这一看，确让他发现了些许门道。
偶有一株花草，又或是某块砖石，上面萦绕着丝丝缕缕血煞之气。
那气息极淡，像是被人刻意遮掩过了。
但兴许那邪修受了伤，没能将那丝丝缕缕的血煞气彻底抹掉。
想到这里，齐万年心头就稍稍安定了几分。
受伤的邪修，且能为他察觉到马脚……
如此这些，不都在告诉他，这邪修实力就算高，也绝对高不了他太多？
顶天了就是顶天了。
再加上他有祖师爷的佩剑在手，处理区区这样一邪修，那不是手到擒来？
齐万年在心底鄙视着那邪修。
但他却更谨慎了。
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马上到小镇时，齐万年看到了数名衙役堵在入口那处，一一盘查着进出之人。
这里的官府还是不错的。
昨夜出了人命，今日就已经开始盘查了。
被丁旭、丁辉裹挟着，很快三人便到了小镇入口处，衙役中一明显领头的便走上前来，堵在三人面前。
“丁旭、丁辉，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让你们好好待在家中吗？你们又上山去了？”
那衙役目光又落到齐万年的身上，随即眉头一蹙：“还有，你们俩这是从哪儿带了个小道士来？”
“那小道，可有度牒？”
度牒？
不同于丁家兄弟的赔笑，齐万年目光则是一顿，开始回想他自观中找出的诸多事物。
度牒？他好像……应当……或许……是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