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叶云樵的目的
在金光洞厅洞周围的墙壁上，还有十二面布阵的古铜宝镜。
这些镜子跟杨启昇脖子上的金光神咒符成套，可以布成完全体的十二元辰金光阵。
他决定把这些铜镜带走！
要把镜子取出来对别人来说难比登天，这阵法毕竟是金光鼎师爷金光上人布置的，宝镜平时埋在石壁之中，发动起来才会外浮显露。
可杨启昇要做这件事却很容易，他的《天地八阳神咒经》上面就有金光上人亲手做的注解，尤其末章对于这套最强大的阵法应用窍门更是写了好多蝇头小楷。
杨启昇宛如拿了详细的说明书，利用金光神咒符，先收子、午、卯、酉，再收丑、辰、未、戌，最后收寅、巳、申、亥。
循着次序，把铜镜一面一面取下来，不过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铜镜挺大一块，沉甸甸的，堆在一起体积不小，乾坤袋竟然塞不下！
杨启昇只能弄了个包裹，把镜子包在里面。
用手一提，沉甸甸的一大坨，往桌上一放，咣当咣当地响。
这也太累赘了！
他问明夷真人：“有什么什么方法，能够把这些镜子炼小？或者直接收进身体里？”
明夷真人说：“单要把它们炼小倒也容易，但需要你腹中安炉成功，炼成煞气，利用丹煞进行打磨熬炼，须满三百日方可。若要收进体内，就需要更进一步，
在你颅内立鼎，炼成罡气，再用罡煞合运，将其从有形有质炼至无形无质方可。不过这些都是旁门左道的手段，不是玄门正宗，对你日后修行颇有妨碍。”
一听说对日后修行有妨碍，杨启昇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不是玄门正宗对他来说不重要，血啄剑也是旁门手段，他要是没有，焉能斩杀马雄三个为家人报仇雪恨？
更何况这些镜子如此厉害，若能祭炼成功，日后与人斗法，亮出来布成阵势，顷刻间就能将强过自己的对手炼化成灰，岂不痛快？
但明夷真人对旁门手段颇为不喜，他不想惹师父不高兴，况且对他日后成就有影响，拉低他仙道位业的上限，那便算了。
师父是有道真仙，已经有三百多岁了，炼成元婴的镇世地仙。
杨启昇自知初入仙门，算是才迈进半只脚，绝不能自以为是，面对问题自己可以有看法，也应该有独立的见解，但当自己的看法跟师父相悖时，一定得以师父的为准。
他老人家说旁门的手段不好，那就是不好，短暂应急用了也就用了，绝不能过重依赖！
楚临漪老家所在的湉阳在江北，距离这里有两千多里远，叶云樵直到第二日上午才赶回来。
他先前险些被金光阵炼化了剑气，元气大伤，这时候回来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虚汗。
杨启昇赶忙又取了一颗金光鼎留下的丹药给他服下，让他到内洞暂时休息，然后去外面山中采了些野果，在山涧里洗干净了带回来给叶云樵补充体力。
叶云樵已经是大周天境界，元气能与天地相合。
他凝神打坐，将全身毛孔打开，很快息住脉停，进入胎息之境，不用口鼻呼吸，改为直接从周围天地之间汲取灵气。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睁开眼睛，眸子里已经重新焕发了光彩。
看到杨启昇给他采的野果，很是高兴，一边吃一边表示感谢。
杨启昇对他这个“弃徒师哥”也是满肚子疑惑，就问他：“是师父让你来接我的么？”
一听这个，叶云樵立刻垮了笑脸，眼睛里又没有光了，叹着气给杨启昇讲诉他的过往。
原来，这叶云樵出身官宦世家，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叶雪樵，兄弟俩都极聪慧，一个习文，一个习武，全都百般精进。
叶云樵从小熟读经典，十二岁时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取了功名，可也就在那一年，兄弟两个外出踏青，弟弟却在人群中走失，再也找不到了。
因着弟弟失踪，他母亲思虑成疾，当年就过世了，他爹娶了后妈，对他百般刁难，他索性放弃仕途，离家出走。
很快，他就成了流浪街头的一个小乞丐，恰好被明夷真人遇到，将他收入门下。
按照太乙宫的规矩，明夷真人先收他做记名弟子，只传授练气期的功夫，仍然让他自己在江湖中厮混，期间多次暗中考察他的处事能力和人品道德。
叶云樵万分聪明，不但功法一学就会，还能沉下心来努力修炼，功法突飞猛进，才刚百日就达成了“神完气足”，接着又用了一年多的功夫打通全身经脉，完成了“百脉聚通”。
明夷真人十分高兴，不等三年期满，就提前将其转正，带回龙膏山照夜洞，并传授了《灵宝五符经》。
刚开始一切都还好，可是就在不久前，他做了一件让明夷真人十分厌恶的事情，明夷真人直接宣布将他逐出门墙，以后不再是自己的弟子！
叶云樵说到这里满脸悲伤，难过至极，杨启昇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问下去，毕竟他不喜欢打听人家的私事。
叶云樵未等询问，便自顾自地讲述起来：“去年冬月，我在四明湖撞见一桩奇事——”
他双手比划着：“有个千年蚌精，足有这般大小，每逢月夜便浮上湖心岛，吐出内丹炼就的灵珠汲取月华。
我见它已修成气候，想起三桩事来：其一，普天大醮明令百年内禁绝异类成精；其二，湖畔村落密集，恐其日后为祸；
其三，那灵珠确实是炼制法宝的上佳材料。于是就用剑气将其斩杀，取了宝珠带回龙膏山献给师父。”
说到这里，他满脸苦笑：“本以为能得嘉许，谁知师父竟勃然大怒。若非恰逢乌头师叔在山上做客，极力劝阻，师父几乎要毁了我灵宝五符，废我道行，连十道锐光剑气都要强行收走！”
杨启昇听完心中也微感惊讶，没想到师父竟会因为一个蚌精被杀而动这样大的真火！
他急忙反省自身：自从拜师以来，自己手刃柳燕娘、白缙、陆虎、马雄四人，不知是否也会触怒师父？
应该不会……
从私仇上论，金光鼎杀害他一家四十八口，他反过去灭了金光鼎满门，蛮符合江湖道义的。
只是不知道，这江湖人讲的道义，修仙的师父认不认。
不过从公义上来讲，金光鼎师徒在洞中强掳民女，如今洞中只剩下六个，听楚临漪她们的言语，在之前也有姐妹被搓磨死，二十年来这四个禽兽师徒也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孩子，足足的取死之道。
连同那柳燕娘在内，全是死有余辜！
这官司就算打到天边去，也是自己有理，若是师父因为这个不高兴，那是师父错了，而非自己错了！
想到这里，杨启昇自觉底气又足了。
师父说已经暗中观察自己好几年，又破格提前收自己入门，证明对自己的行事作风很是了解，并且赞同，应该不会因为自己杀了这四个烂人而动怒。
不过话说回来，那蚌精也确实是无辜枉死……
叶云樵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末了叹气：“我听闻师父在乌头山炼丹，便急忙赶来。这些日子在人间做了三百件善事，就想求师父原谅。可师父就是不肯见我。
我在山前跪了数日，最后是乌头师叔派弟子传话，说师父在北面新收了个徒弟，宝贝得紧，时常夸赞。近日正要来乌头山，让我来迎一迎。”
他说着眼圈都红了：“若能迎到你，想求你帮着在师父面前美言几句。不求立刻重返师门，只盼师父能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的差事，我也定当拼死完成。好歹......好歹让我有个盼头......”
说到最后，叶云樵眼眶湿润，哽咽起来。
杨启昇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突然从天而降，对自己有些过分热情的师哥，竟然是想让自己帮他向师父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