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不想被拯救了
【继续】
选择之后，陈耀的视线又恢复光亮。
还是昏暗的营地。
“咕噜噜。”
白夜汐又变成那种无意识渴望异兽血肉的样子。但并没有挣脱束缚她的绳套。
视线似乎被一层雾遮盖。模模糊糊，连白夜汐的脸都有点看不清。这种模糊的感觉，昨天陈耀在瘴气林深处体会过。
“啊啊啊！”
也不用再问怎么死的。外面很吵，有凄厉的惨叫声。
掀开营地被绿藤挡住的‘门’。血腥味扑鼻。
“怪、怪物……”
很容易就能看见，一道人影坐在地上，不住的往后爬。
陈耀完全看不清雾里的影子是什么东西，但就那种高大壮观如触手般的东西出没……只是肢节就那么巨大？
“咻！”
火光升起。
那偷渡客也发现陈耀了。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陈耀这边过来，脸上全是因为过度害怕淌下的眼泪鼻涕。
蘑菇云干掉雾里的东西了吗？
“唰——”
只是一瞬间，那人从陈耀面前被卷走。也许是怪物的肢节钳住他太用力，整个人直接爆裂开。
些许温热的果酱洒在陈耀脸颊。
周围又趋于安静。刚才陈耀丢出的火球，只在地面留下深坑。
歪的。根本没打中。
“轰隆隆……”
地面又在轻颤。
陈耀拂开脸上的血。那里面似乎还夹杂些许头发，人体组织。
真的犯恶心。
从来都是一把火直接烧掉。
到底是啥玩意？
这么多瘴气，雾。完全看不清，只能听见它在雾里活动。
“啊啊啊，别过来！”
“他妈的！”
“……”
能听见帐篷那边此起彼伏的惨叫。陈耀很想救，也试着通过燃起的火光，去判断雾里的黑影具体位置。居中扔不行，那就作左边，右边。
太赖了。
如果有热成像，陈耀绝对不会怂。但这完全就是无法选中。
“陈先生！”
他也听到该靠在树桩边单独休息的女人，喊叫。
在左边？
“唰——”
什么东西擦着陈耀的身体过去。
“轰！”
瞬间制造出不属于陈耀用灵能产生的爆炸的动静。
声音，会吸引它？
“……”
很快。
雾霭里没任何动静。很寂静，但空气中血的气味却越来越刺鼻。
“啪嗒啪嗒。”
陈耀没忘，背后就是无意识的白夜汐在晃动绳套。
那种杂音，在刚才不算什么，但几分钟后的现在……
“轰！”
感受到它靠近的瞬间，陈耀毫不犹豫的开始幻想。就在面前爆炸蘑菇云。
“噗呲——”
确实击中了才对。
脸上都有些许炸到它之后，弹射过来的碎肉。
单击的威力完全不够吗？
草。
连续两发蘑菇云都不行？
【你受到袭击，死了】
【本次结局评价：56分（也许，你应该闭上眼睛，聆听世界的美妙）】
闭眼？
盯着半透明文字框，陈耀也没觉得游戏提示的有错。那种东西，速度快，攻击性又前所未有的强。
搞不好比前面的总长和教授加起来乘以2都还强。
听声辨位？
陈耀不觉得自己能听声辨位过它。
【继续/放弃】
再次选择后，陈耀的视线恢复光亮。入眼还是营地。
“怪、怪物……”
外面，还是那偷渡客坐在地上，惊恐的往后爬。
这次。
“轰！”
陈耀往看见的黑影右边攻击，完全偏离眼睛所看到的影子。
“吼——”
一种几乎要将陈耀耳膜震破的低吼。看样子奏效了。
与其跟它比听力，倒不如丢掉眼睛和耳朵，只凭上一次经历过的判断。
“救救我……求你……”
“咕。”
人的内脏又溅射到陈耀脸颊，这回第一个看到偷渡客活下了。但它直接选择了别的。
“陈先生！”
左边，女人焦急的声音。
“……”
陈耀想都没想，直接往和上次经历相反的位置攻击。
嗯？
因为它受伤的缘故，雾也在变淡？
能看到女人获救后，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脸色惨白。她衣服还沾染些许陈耀灵能爆炸后产生的不知名碎屑，可能被波及了。
“陈……呜。”
不等她再开口，陈耀直接捂住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别说话。
等她点头后才松手。
陈耀深吸一口气，听着周围有人在拼命的往哪跑，也有人发出惨叫没两秒就戛然而止。
办法是有的。
就看自己胆子够不够。
“……”
被救下的安小姐，望着陈耀离开，有点害怕。似乎在用眼神问，要做什么？该怎么办？
“你他妈……过来！！！”
陈耀没理会，等离她远点，离营地远到在模糊的雾中几乎看不清之后，才喊出声。
“唰！”
也在这瞬间，原本或许在远处的怪东西，瞬间轰隆隆的冲过来。
成败就在此一举。当然，不成的话，只能重置。
“轰！”
耀眼的火光照出稀薄的雾，稍底层能能见度尚可的位置，残肢断臂，血留了一地。
也让还在惊慌失措逃命的偷渡者顿住了。
那并非只有一次的火光，而是连续四次。每一次都能造成比雾里的怪东西奔袭还要恐怖的颤动。
“……”
雾慢慢散了。
陈耀成功了，用他自己的‘命’赌的。而在它面前，雾里的庞然大物依然成了焦炭落在两三米深的大坑里。主体圆滚滚的，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样。但肢节却像是蝎子的尾巴，模糊能从被烧灼到龟裂的鳞甲看出里面还有勾状的倒刺。
就是那玩意儿卷走了偷渡客。蝎子和什么东西的混合异兽？
“喂……醒醒。不是说一起去第十区打拼吗？”
但又很遗憾。陈耀救不了所有人，至少，救不了在读档节点之前就死了的。
四散而逃的偷渡客茫然无措的回来。看着满地的尸体，断臂，血……散落的人体组织。不禁头皮发麻。
再看向陈耀面前焦乎乎的巨物。
他们除了劫后余生以外，更多的还是惶恐。
要怎么办呢？在这种地方。谁也没想到林子里的怪东西会直接跑出来。谁也不知道往回走会不会遇到。
“快点起来啊！你他妈还欠我钱没还！”
虽然抱着女人残肢的偷渡客，台词有点奇怪。可他那种颤抖，不敢置信的声音又叩击着每一个人的心情。昨天还鲜活的人，加上蛇头总共七个偷渡客。
今天就只有四个了。短短几分钟，死了三个活生生的人。
早就躲在一边，有经验一直不吱声的蛇头，也出来了。望着眼前的一地狼藉，艰难的吞了吞唾沫。
他都以为必死无疑了。
这种怪东西，看不清，速度又快，攻击性又前所未有的强……比陈耀前面干掉过的东西恐怖十倍不止。
但就是又被陈耀干掉了。他不知道陈耀是不是哪个安全区有来头的灵能者。
抛开这些，他现在非常清楚。已经不是绕路不绕路的问题。
现在想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只能讨好陈耀，所以，他也是最先回过神的。
“陈先生，这次全靠您。我才得以活下来。”
“我……我有一个请求，只要您愿意带我离开这鬼地方，我把我的所有财产，总共四百多万，全部给您！”
他已经不在乎要付出多少钱了。只想活着离开。
“那我们呢？”
活着的偷渡客瞬间怒了，揪起他的衣领，“那里面也有我们给的钱吧？我们要怎么办？”
“还你们的钱？卡拿去啊。”
蛇头也怒了，冷笑一声，把包里的银行卡丢在地上，“这里面有二十万，比你们三个人加起来的路费都多。”
“……”
眼见蛇头完全没有再管他们的意思，偷渡客又转头绝望的跪在陈耀面前。
“陈先生，我也很感激您！”
“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第十区，我家人还等着我。求您了……我没有那么多钱，但等我回去一定想办法给您报酬！”
在这几个幸存的偷渡客眼里，陈耀就是能活下去的希望。
“……”
“都别吵了，看不出陈先生有点累吗？要是再把那种异兽引过来，你们想谁救你们？”
倒是边上的女人，安小姐扶着陈耀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陈耀的后脑勺能挨着柔软的事物当头枕。
“您抽支烟？”
蛇头也见缝插针递过来香烟，明明陈耀是坐着，他却弯腰卑躬屈膝到比陈耀还矮的身位。
“……”
不知何时，原本该是无意识挣脱束缚的白夜汐，也从营地里出来了，站在陈耀边上。
像是还没学会走路，有些踉跄的到陈耀面前。
陈耀是真累了。灵能被抽干净，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种雾还有副作用。脑袋晕乎乎的。
“您……不是说，林子里的异兽一点都不危险吗？”
几乎是衔着泪，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抹开陈耀脸上粘住的异兽血肉。
“……嗯。”
陈耀真的累了。这种虚脱感有点怪怪的，不止是灵能用干净的缘故。刚才那种雾气的副作用？
看着白夜汐被晶莹充满的眼眶。她怎么恢复的？太吵的缘故还是说吃了营地里的异兽肉，恢复了？
还有周围的人，惊恐，希冀自己帮助的眼神……自己也不是救世主。
地上的残肢、夹杂发丝和黄白人体组织的一滩滩血迹……自己有点太代入游戏了吧？终究都是虚拟数据。
但嘴巴叼着的烟确实燃烧着，很真实。
陈耀莫名的有些歉疚。如果自己没想着多欺负一下白夜汐，松懈，可能都没必要和这种东西打。或者，在被雾包围之前就能先解决掉它。不用死一个人。
“我根本就不知道，您是在和这种东西战斗……”
“如果是东西的话，那为什么就不能再随意一点丢掉啊！！！”
面前的少女，那是种痛苦到极点，充溢自责和决心的眼神。
娇弱又充满力量的声音，让旁边的女人也好，偷渡客，谄媚的蛇头也好，都愣住了。
“我，不想被拯救。可以吗？”
之后，是少女泛着泪光，平静又坚决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