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谢罪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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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试青赛(10)替我向那位说几句好话

魏至贤鸦羽般的睫毛堪堪垂落三分,眼尾洇着怒意。

方四意恨不能将绣鞋碾碎满地琼英,“他和我缔结主仆契了,你带不远的!况且他现在也就一个千年小妖,何不再养几年。”

“魏公子这般神通广大,不如好人做到底?把我们带出这山谷呗!”方四意笑得像初春融了冰的溪水,全然未觉身后冉冉青白交错的脸色。少年喉结滚动着碾碎半声呜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在苍白的皮肉上掐出月牙似的血痕。

玄铁箭翎擦过魏至贤玉雕般的指节,在浓雾里划出一道墨痕。他引着两人穿过鬼影幢幢的枯木林,往偷心谷外面走。

方四意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方才听冉冉说,这厮在被各大门派讨杀。等她回了太虚宗,魏至贤便无法跟上她们了。

雾气氤氲缭绕,仿若轻纱幔帐,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中。

“魏公子,刚刚灵狐殿的人说要把你绑回去,莫非你就是那偷丹魄的贼?可是你不是才金丹地境嘛,偷那个做什么啊?莫非你的内丹也废啦?”发间缠枝钗的流苏扫过男子喉结,惊起他眼底寒潭般的暗涌。

魏至贤广袖挟着凛冽松香拂开她,修长食指抵在薄唇。雾气在他眉间凝成霜色,玄色护腕下隐隐透出暗纹。

方四意气鼓鼓地咬住樱唇,忽觉脊背漫上凉意。

踏出瘴气结界,魏至贤摘下一边耳朵上戴的黑羽:“凭这东西,可以找到我。记得在那人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

方四意睫羽轻颤着掩住慌乱,却在瞥见他耳后那道陈年剑疤时心头一颤:“等等!哪个人啊!”

方四意脊背弯成柳条儿,唇角绽出笑纹,纤白指尖攥得骨节泛青,声线却甜得能掐出蜜来:“您慢走嘞——”

待魏至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她骤然卸了力道。

冉冉正攥着腰间禁步,眼尾赤红似要沁出血来:“你竟然!同他许约定?方才他獠牙都快抵上我喉管了!”

“哎呀——”方四意指尖捏住少年雪青袖缘,绣着缠枝莲的衣料在掌心皱作一团。她领着人往回去,鬓间海棠在晚风里碎成星子:“那魔头一个人进不了太虚宗。况且……”玉指忽地收紧,“你没听见那大小姐咬定他盗了丹魄?他此刻走了,不敢现身灵狐殿了——”

话音未竟便被截断。

冉冉甩开她时窝着气,琥珀光泼在青玉砖上,映出少年眉间莲花红印:“他的心狠手辣并非空穴来风!两百年前,他化丹入境那日,生生将授业恩师推作人盾。雷火烧了三天三夜,轩辕殿主殿琉璃瓦都熔成赤金水,连他恩师的孩子也没放过……”

方四意黛眉轻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残忍的画面,不禁喃喃道:“十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她细细思索着魏至贤的话,心中虽对其手段极为不齿,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所做并非全无道理。那孩子留着,日后必定会想尽办法找他报仇,以魏至贤的聪明,又怎会留下这般隐患。

方四意微微摇头,无奈地轻叹一声,心中暗忖:这魏至贤果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狠人,行事作风如此决绝,寻常人在他面前怕是连蝼蚁都算不上。

屋外...

暮色将张瑶的霜色剑穗浸成暗银,她按剑而立的剪影斜斜切过青石阶。直到小径尽头晃出方四意绯红裙角,她才绷紧的肩线稍松,剑鞘上缠枝纹在转身时擦过门环,发出清泠一声响。

“张瑶师姐?”方四意提着裙裾转了个圈,眼尾弯成小月牙,“赏月呢?”她故意把尾音挑得绵软,发间银铃随着歪头的动作叮咚作响。

她知道张瑶在等她回来。

张瑶仰颈时月光淌过喉间红痣,睫毛在眼睑投下鸦青阴影。穹顶浓云如泼墨未干的山水卷,偏生月轮撕开道缺口,将寒芒凝作银丝垂落。

那颗伴月孤星忽明忽暗,恍若谁悬在云端的夜灯。

方四意忽地旋身贴近:“张瑶师姐,那个偷丹魄的贼我见到了,可惜让他给跑了。”她懊恼地跟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向东南方向:“咱们明日对战那个队伍哇!王叶麟那家伙这回怎么不当军师了!”

张瑶推门的刹那,穿堂风掀动案头残卷,五道身影在铜炉余烬的微光里明灭。

当方四意踩碎最后一枚光斑时,茶盏磕在紫檀木上的脆响恰好落下。

方四意眼神有些许游离,她努了努嘴,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道:“如此还真有点团队赛的意思,我都不想故意扯你们后腿了……”

鎏金狐面严丝合缝地贴着王叶麟的面部线条,青玉雕琢般的下颌线紧绷成锋利的弧度。

面具后那双凤眸宛若寒潭倒映着星子,此刻凝在方四意身上的目光,倒像是淬了冰的刀锋。

方四意广袖下的指尖掐进掌心,自见过王慕柔后,但见这狐狸有关的东西,便觉得恶心。她忽而勾起嫣红唇瓣:“王师兄这通身气派,莫不是八百年前同这灵狐殿是一家?”

张瑶捧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碧青茶汤在汝窑瓷中漾开细纹。在场唯有她知晓——王慕柔与王叶麟是亲生兄妹。

“咔嚓”一声脆响,王叶麟掌中紫檀木镇纸骤然裂开。玄色广袖无风自动,露出手背上的青色脉络,灵力凝成的土元素在指间明灭如毒蛇吐信。那裹挟着杀意的罡风掠过方四意耳畔时,似乎要削断了她鬓角的青发丝。

白泽死死缠住那截暴起青筋的手腕。他指尖几乎扣进对方肌理,月白中衣领口因急切而微敞,露出喉结急促滚动的弧度:“都是同门弟子,何必如此计较?明日便要启程往试青赛。”

只听得他们说,明日的对战安排:

一太虚宗vs北斗玄门

二灵狐殿vs葬花庙

李铸修长脖颈扬起流畅弧度,喉间凸起的喉结随着吐字轻微滚动:“北斗玄门专修星辰轨迹。我记得他们门派里有一个法器叫占星镜挺厉害的。”尾音在说到“星尘镜”三字时陡然压低,惊得烛火跟着晃了晃,“那镜子可不一般,似乎可以照见过往和真相……”

张瑶指尖正捏着茶盏,闻言,瓷盏与檀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北斗玄门似乎只收男弟子……”

清泉整个人几乎要嵌进紫檀圈椅里。当“北斗玄门”四字落地,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慌忙捂住嘴。那些在血脉里奔涌的秘密几乎要冲破喉咙。

“啊?”方四意突然将琉璃盏往案上重重一搁。她指尖托着香腮,眼波流转间已把北斗玄门诸位弟子的画像在心头想了三遍,“什么,只收男弟子!那岂不是说,明天可能会碰见帅哥?”未尽之语化作耳垂上晃动的明月珰,叮咚作响。

王叶麟:“若是他们布占星阵法,阵眼该如何找……”

“阵眼嘛……”李铸反手扣住少年腕骨,拇指状似无意擦过他突起的经脉,借着转身卸了力道,“万物相生相克,尽力就好。”

其实李铸自己也不清楚,可又不想在这帮新弟子前面露怯,只好随便糊弄过去了。

李铸站起来,勉强维持住平稳声线:“困了,诸位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