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的小黑心棉突然出现
阿格规文将最后一名邪教徒带进了自己的妙妙屋中。
这位骑士性格有些阴郁，不过在刑讯一道上确实有几分造诣。
想必过不了多久，阿格规文就可以撬开他的嘴巴。
重新冷静下来的洛林一时无事，便加入到了打扫战场的行列之中。
轻骑兵毕竟不如狮鹫骑士们，就算占了偷袭的优势，仍然承受了一些损失。
——更重要的是，让那些被拖进亵渎仪式中的士兵们能够安息。
洛林来到了一位浑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气的士兵面前。
士兵战斗的时候非常勇敢，他身边那已经严重卷刃的长剑就是他荣耀的最好注解。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四肢，因为身体被长枪从下贯穿，以及亵渎仪式的缘故，他甚至连治疗的必要都没有了……
或许高阶牧师可以做到吧，但此时此刻，又哪里去找那么高等级的牧师呢？
洛林拔出了靴筒里的短剑，准备给这位战士最后的体面。
士兵看到洛林持剑过来，显然也知道洛林的意图。
他并没有挣扎，只是艰难且急切的说着什么。
但很可惜，他喉咙处不断逆流的鲜血，让洛林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人从后面赶上。
“等一下，洛林！”
“……西里尔叔叔？”
出现在洛林面前的，是背着一张大弓的西里尔。
作为德斯蒙德现役的骑兵，他自然也参与了这次战斗。
在之前的乱战中，西里尔那源源不断的箭雨，压制了很多远程攻击的恶魔……可惜的是，西里尔的战绩也仅限于此了。
虽然多出了箭雨这个能力，但西里尔的魔力实在是太少，根本达不到一般骑士的标准。
洛林知道，西里尔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以光耀门楣。
以洛林和莉莉的好感度，让莉莉帮一次忙也无所谓，毕竟莉莉现在最喜欢提拔自己人。
但都被西里尔自己拒绝了。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西里尔仍然只是一位骑兵队长。
“等下再和你解释！”
西里尔从洛林的手中接过短剑，将其架在了那位伤兵的脖子上。
“抢劫！现在把所有钱都给我交出来！”
士兵的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他吃力至极的驱使着只剩下小半截的胳膊，做出了一个想要战斗的姿态。
鲜血不断的从他的伤口处流出，他却浑然不顾。
“再见了，我的战斗兄弟……”
在洛林疑惑的注视下，西里尔面露悲伤的将短剑捅进了对方的胸口。
“谢……”
士兵话还没说完，便头一歪，气绝身亡了。
西里尔将匕首抽出，对着士兵行了一礼，沉默了一会才开始解释。
“看到他胸口携带的徽章了吗？他和我一样，是战士之神坦帕斯的信徒。”
“虽然那位陛下是一位宽宏大量的神祇，也明白战斗和战争中存在着的种种意外和阴谋诡计。但无论如何，祂都严禁自尽。”
“战败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因为世界上永远有你比强的人。先败后胜，知耻而后勇，也是那位陛下乐于见到的。”
“可一旦自尽，就意味着放弃了反击的机会，以及身为战士的尊严，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对于这样的懦夫，哪怕是去到了祂的神国之中，也会受到祂的严惩。所以……”
洛林点点头，表示理解。
菜不是问题，所有强者都是从菜鸟开始的。
但输人不输阵，你不能怂啊。
战士之神显然最讨厌这种怂蛋。
让其他人终结自己的生命，也会被祂认为是在逃避。
不过神明是睿智的，祂也知道很多时候情况很复杂，不能一刀切，所以就留了这么一个空子。
所以刚才这位士兵是在抵抗想要抢夺他财物的“盗贼”中“战斗”而死的，可不是自尽。
类似的规则和传统，还有很多。
战士之神的信徒，不能自尽。
自然之父的信徒，会在家门口种一棵橡树。
森林与独角兽女神的信徒，绝对不能在任何情况下伤害独角兽——当然，以独角兽的战力，真打起来，谁伤谁还不一定。
而那些黑暗血腥的神明，往往会要求信徒以自己的血亲为祭……
“话说回来，西里尔叔叔，你竟然也是战神的信徒？之前可从没听你说过。”
“哈哈哈，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嘛。”
西里尔叔叔拍了拍洛林的肩膀，对着他低语了起来。
“我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信仰，是有原因的，王国里从来就不平静。”
“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别信仰任何神明。”
“公主殿下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但也正是因为太有能力，所以很容易就和教会对上……自己小心些。”
王权和神权之间的纠纷和战斗，几乎是永恒的一个话题。
毕竟寰宇里是真有神。
不知为何，洛林感觉有些烦闷。
但他也知道，西里尔叔叔是好意，所以他点了点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
洛林有很多话想要和西里尔叔叔说，可两人手头永远有那么多的事情。
匆匆见面之后，两人又匆匆告别。
洛林没有休息的时间，在莉莉的命令下，他又带着几人，连续视察了好几个堡垒，确认附近都没有邪教徒的踪迹，这才返回。
不多时，就有人前来汇报，说阿格规文从邪教徒口中得到了重要情报，莉莉请他过去。
洛林来到了德斯蒙德城堡的死牢之中。
为了争取时间，阿格规文显然用了一些重手法。原本活蹦乱跳的邪教徒，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形。
可即便如此，听到洛林等人的脚步声，他还是抬起头，双眸中散发着憎恨的光芒。
“他说了什么？”
“这一次攻击，只是一个巧合。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我们。”
阿格规文知道战友们最关心什么。
“他们得到了深渊领主【恸哭者】的命令，前来人间寻找一种名为【天之蛇羽】的特殊宝物。”
“不过他们的运气很糟，迟迟没能得手。”
“恸哭者很是愤怒，狠狠地惩罚了他们。他们之所以举行邪恶祭祀，一方面是恳求恸哭者的谅解，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恩赐，以方便寻找。”
天之蛇羽？
那是什么东西。
一行人一起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位法师。
这位法师是莉莉从冬堡招募而来，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他混的很差，但自身能力其实非常强——没有意外的话，这位应该也是一位在后世闻名遐迩的大人物。
不过这一次，法师也只是不断摇头。
“我对于魔法道具也有一些研究，但是……”
连这位魔法顾问都不知道，那问题就很严重了。
因为恸哭者这样的深渊领主不可能花费时间寻找一种没用的宝物。
能进入它眼中的，强度肯定不会低。
莉莉下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大拇指。
“这一次竟然是恸哭者……这可麻烦了……之前没听说过是他啊……难道说他很快就找到了宝物，然后就离开了吗……”
莉莉呢喃着，眼看身边人越发迷惑，她也只能按下心中的焦急，为众人大概解释了一下。
不能怪大家孤陋寡闻，实在是终焉回响之前，谁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和堂堂深渊领主对线。
——放在一般骑士小说里，这都可以当最终BOSS了。
寰宇中没有弑神的骑士小说。
因为寰宇中真有神。
在莉莉的介绍下，众人对这位恸哭者总算有了几分了解。
恸哭者，深渊444层中的一位恶魔领主。其实力在恶魔领主中属于中上，并没有凝聚虚拟神格。
不过它绝对是莉莉最不想对上的一位深渊领主。
并不是因为它手中那柄可以无视敌人所有防御，如同杂鱼粉碎机般的传奇武器“世界切割”。
而是因为它本人——这玩意还有一个称号，叫蝗虫之主！
其本体就是一只超大号的蝗虫。
只要它愿意，并且魔力充足，就可以不断的分化出蝗虫群来。
没有对应手段的话，其对任何势力的农业都能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德斯蒙德的农业已经够糟的了，要是这头超级蝗虫再来闹腾一番……这和莉莉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不过对方是深渊领主，莉莉也不能去问，只能认为是蝴蝶效应了。
——就和洛林进了冬堡，结果却被某位传奇法师收入闺中一样。
又或者，是另一种更糟糕的可能。
莉莉记忆中的那伙恶魔，本来就是恸哭者，但这个狡猾的家伙隐藏在了幕后，直到后来若干年，也没被莉莉察觉……
莉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们显然找不到天之蛇羽，那天之蛇羽的作用，总该知道一点吧？”
“很抱歉，对方也不知道……其实他们也只是知道个名字，连造型如何都不能明确。”
“什么都不知道，恸哭者打算让他们怎么找？”
“殿下，对于深渊领主来说，信徒只不过是耗材而已。事情办砸了，它们就把他们吃了。即便事情做成了，它们也可能会因为高兴而吃了他们……”
阿格规文用尽可能温和的词汇来描述深渊领主们的恶毒，以防污染了公主殿下的耳朵。
莉莉点了点头，来到了邪教徒的面前。
“我们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吗？”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有太多人想要让你活着，让你生不如死。”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给你一场没有痛苦的死亡——以历代先祖的名义。”
听到莉莉的话语，邪教徒狞笑了起来。
“不知道公主殿下知不知道，十五年前的伊尔兰旱灾？”
十五年前，莉莉只有三岁，按理说是不知道的。
但莉莉此时却点了点头。
因为那场旱灾，实在是太有名，太惨烈了。
在那场惨烈的旱灾中，前后足有百万人死亡，整个伊尔兰南部几乎成为鬼域。
“那么公主殿下，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旱灾那么多，却唯独那一次死了那么多人？”
“那一次的旱灾还是其次，真正关键的原因是当地的土豆发生了一次奇妙的异变。这种异变会传染，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
“所以伊尔兰贵族们全部联合了起来，他们既不让那里的居民逃离，也不让外面的人去帮助他们，硬生生将他们全部困死了。”
邪教徒说出了真相。
莉莉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她无法辩驳。
因为这确实是贵族们在作恶。
如果只是旱灾，绝不至于……那可是百万人……
“很好，看起来公主殿下是知道内情的……那么公主殿下，您知不知道十二年前发生在阿尔萨斯的瓦伦丁兵变？”
十二年前的瓦伦丁兵变，也是一桩惨案。
驻守在瓦伦丁的士兵发动叛乱，被贵族们全员诛杀。
然而事实是，当时的瓦伦丁驻军因为功勋卓著，风传阿尔萨斯的国王想要将他们收为禁卫军。
贵族们不愿意和这些泥腿子为伍，于是就先下手为强，将瓦伦丁驻军欺骗到某处，最后将那些身无寸铁的精锐全员坑杀。
“还有九年前的……七年前的……看起来公主殿下都知道啊。”
面对邪教徒的挑衅，众人无不听的火起，有几个脾气大的已经准备上前，让邪教徒永远闭嘴。
但莉莉却拦住了他们。
“我知道。没错，我都知道。”
“正是因为我不愿意犯类似的错误，所以我才都知道。”
“我不会逃避。”
“可是，这和你成为邪教徒，变成恶魔的走狗，又有什么关系？”
邪教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下了头。
数秒之后，他才缓缓抬起。
原本被痛苦和仇恨充斥着的眼眸中，此时闪烁着一种更为纯粹的魄力。
“您全都知道，不否认，不逃避，这很好。如果我之前遇到的是您这样的领主，我或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邪教徒低沉的语气，渐渐变得高昂。
“为什么贵族就是比平民高贵？为什么贵族就是可以毫无负担的夺走平民的一切？回答我！”
“为什么神永远高高在上？为什么以仁慈标榜自身的神明，不杀尽那些恶棍？回答我！”
“为什么我们始终不能抬起头仰望天空？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不能和你们的孩子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回答我！”
“你问我为什么要追随深渊领主？我不知道它们根本不是东西，从一开始就只想吃我们的灵魂吗？”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它们说到做到！”
“等着吧，等着吧，等着吧！自由的鹰终将会如闪电般归来……呜哇！”
邪教徒癫狂的叫喊着，可还没等他说完，他就因心脏自行爆炸而彻底断气。
——他有一点没有说错，深渊领主确实不是个东西。
深渊领主在邪教徒身上植入了某种邪法，察觉到邪教徒在咒骂自己之后，邪法瞬间启动，夺走了他的生命。
邪教徒显然知道这个邪法……他其实是自尽的。
可即便如此，邪教徒脸上的痛苦反而慢慢消失了，最终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期待。
“把他烧了吧。”
洛林替不知为何，怔怔出神的莉莉下了命令。
……
邪教徒被彻底烧毁了。
众人愤怒之后，也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各自忙碌起了别的事情。
在这个深渊恶魔渐渐逼近的时代，每个人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做，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洛林正准备去稍微吃点东西，谁知莉莉却又将他叫到了城堡顶部。
那里原先是一座烽火台，此时却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篝火。
莉莉坐在火堆旁，定定的凝视着眼前跳动的篝火。
昏黄的光芒在她皎洁的脸上跳跃着，在她身后留下了一个个狂乱的影子。
看起来邪教徒的话对这个坚强的女孩影响不小。
就算刀斧加身，她也从没有皱过一下眉头。
在面对绝境的时候，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坦然赴死。
唯独此刻……但洛林不会嘲笑她是个文青。
因为她真的在那无尽的地狱生活中。
与其说是邪教徒说动了她，倒不如说是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洛林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洛林，你知道吗？他其实说的都对。”
“有些人，就是比深渊领主还恶，毫无理由的……我现在回忆起来，也恨不得这个世界彻底毁灭好了。”
“在那我会，经常有人会说，火渐渐熄灭之后，那无尽的黑暗和冰冷会慢慢夺走人性。在我看来，并不是黑暗夺走了人性，而是人们自己放弃了……”
“洛林，你能理解吗？”
洛林摇了摇头。
“不能。”
“——哎？”
莉莉眨了眨眼睛。
“你不该安慰我，然后……”
“我不太愿意相信敌人说的话，因为既然是敌人，那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在骗我——想想看，不相信自己朋友的话语，却愿意相信敌人的谎言，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原来只是这样么……”
莉莉叹了一口气，一时间心情更复杂了。
——这洛林的攻略难度好高啊，女仆长给她的攻略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明明好感度都这么高了，现在她露出了如此脆弱的姿态，正常男人难道不该趁机展开攻势吗？
他们成为背地里的情侣都这么久了，洛林怎么一点进一步的意思都没有？
算了，他不动，那就她来吧。
——忧伤，什么忧伤？
如果莉莉只有十八岁，她或许会忧伤很久。
但她的实际年龄已经【哔——】岁了……
莉莉看向了洛林，她的双眼闪闪发光。
那不是火焰的光芒，是莉莉的灵魂在闪耀。
“有一位贤人曾经告诉我，如果闭上眼睛走路，无论你的意志如何坚定，最终都会慢慢偏离自己的方向，甚至前往相反的道路。”
“现在我们要走的，是一条黑暗的道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所以，光靠意志是不行的，你心中必须得有一颗太阳……只要永远顺着太阳的方向前进，那就绝对不会错了。”
“洛林，你愿意成为我的太阳吗？”
莉莉这么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原本忧伤的氛围，也开始变得暧昧起来。
洛林看了眼跟莉莉的友好度。
【你对莉莉的好感度：10（+3）】
【莉莉对你的好感度：75（+5）】
不知不觉间，都已经到75了吗？
距离80的情侣线已经只有一点点了。
洛林又不是没有吊的轻小说男主角，自然知道莉莉这个动作的意思。
可他还是不太想亲上去。
不过真不亲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当洛林苦恼着的时候，两人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啪嗒！
莉莉和洛林立刻起身，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竟然是一个老熟人——这不是哈特吗？他不在冬堡，怎么跑回来了？
哈特之前并没有跟着洛林等人返回，因为他就是要留在冬堡深造的。
只见穿着法师袍的哈特被捆成了一个粽子，他一看到洛林和莉莉，立刻疯狂扭动起了身体，情绪无比激动。
莉莉：“哈特，你……”
洛林拉住了莉莉，凝神朝着黑暗中望去。
黑暗中走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看起来我好像来迟了，你们已经知道恶魔活动的消息了？”
在洛林的注视下，一个穿着红色可爱公主裙的完美少女慢慢走了出来。
——是爱丽丝！
“本来呢，我是不愿意来的。”
“是这个家伙在我的法师塔下，哭着求了我好久，求我一定要在恶魔爪下救下德斯蒙德，我才勉为其难……嗯，就是这样！”
“不要多想哦。”
少女这么说着，双手叉腰，一副牛逼坏了的表情。
嘴上说着勉为其难的话，但爱丽丝那欢快的语调，就连洛林家里的忠诚都猜的出她的真实想法。
明明是你囚了哈特好久吧。
洛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爱丽丝也发现了洛林身旁的莉莉。
——其实她早该发现的。
不知为何，爱丽丝心里就是极为不爽，就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谁给抢走了一般。
爱丽丝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莉莉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