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陨天机
空间穿梭的眩晕感持续了足足十息。云澈感觉自己在无数星光中穿行，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入火海。他紧紧抓着苏沐雨的手腕，生怕在这混沌虚空中失散。
“砰！“
脚踏实地的那一刻，云澈双腿一软，险些跪倒。他勉强稳住身形，抬头望去，不禁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奇异建筑群，由某种闪烁着星光的黑色石材构建而成。九根刻满星图的巨柱环绕着中央主殿，殿顶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透明晶体，内部似有银河流转。更惊人的是，整座建筑群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下方是翻滚的云海，上方则是璀璨星空，仿佛独立于世界之外。
“星陨阁...“凌霜轻声呢喃，冰蓝色的眸子里映着星光，“传说竟是真的。“
赤璃朱砂痣红得发亮：“有意思～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呢。“她指尖燃起一缕妖火，火焰诡异地缓慢跳动，像是被拉长的影子。
云澈这才注意到背上的苏沐雨呼吸平稳了许多。宁缺那道传送门不仅带他们脱离了险境，似乎还治愈了部分伤势。
“有人来了。“凌霜突然握紧剑柄。
主殿方向，一个身影踏空而来。那是个穿着星纹长袍的老妪，银发用木簪随意挽起，脸上皱纹纵横如沟壑，但双眼明亮如少年。她手持一根虬结的木杖，杖头悬浮着三颗缓缓旋转的星辰模型。
“老身星陨阁第七代守阁人，道号璇玑。“老妪声音沙哑却有力，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云澈胸口，“心枢与气枢同开，三千年未见如此资质了。“
云澈心头一震：“前辈知道灵枢体系？“
璇玑子笑而不答，木杖轻点地面。众人脚下突然浮现星光大道，托着他们向主殿飘去：“宁小子每次惹祸就往我这送人，这次倒送了份大礼。“
殿内比外观更加宏伟。穹顶是完全透明的，能直接看到浩瀚星空，四壁书架上摆满古籍，有些书竟自行翻动着页张。正中央是个巨大的星轨仪，九环相套，缓缓转动，投射出立体的周天星图。
“坐。“璇玑子指向几张蒲团，自己则盘坐在星轨仪前，“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
云澈小心地将苏沐雨放在蒲团上，凌霜和赤璃一左一右护在两旁。他深吸一口气：“前辈，什么是天脉断绝？灵枢体系为何失传？宁师兄说...“
“一个个来。“璇玑子打断他，木杖轻敲星轨仪。最内层的金属环突然加速旋转，投射出的星光在空中组成一幅画面——
那是一片浩瀚大陆，九重天域如塔楼般叠加。最高处的紫霄天域金光万丈，最低处的青霄天域则云雾缭绕。突然，一道血色光柱从紫霄天域顶端劈下，贯穿九重天域，大陆顿时四分五裂。
“三千年前，上界大能斩断天脉，使九霄灵界修炼体系残缺。“璇玑子的声音带着沧桑，“所谓天脉，实乃本界修士突破至'渡劫期'时所需的天地共鸣。天脉断，则大道绝。“
星图变换，显示出九个光点分布在不同天域，彼此间有光线相连，构成一个复杂网络。
“灵枢体系乃上古大能所创，九大灵枢对应天地至理。“璇玑子指向光点，“心枢掌情，气枢御灵，脑枢主智，体枢固形，魂枢守神，意枢定志，缘枢察运，时枢控速，空枢握间。九枢齐开，可重塑天脉。“
云澈摸出怀中玉佩，背面纹路与星图中九个光点分布一模一样。他忽然想到什么：“前辈，宁师兄说他是'空枢'一脉，而我是...“
“双灵枢觉醒，且自然开启，这在灵枢史上都属罕见。“璇玑子目光灼灼，“更重要的是，你能引发四灵共鸣。“她看向另外三女，“剑心通明、药灵之体、天妖血脉，再加上你的灵枢种子...这绝非巧合。“
凌霜突然开口：“阁主是说，我们四人相遇是某种安排？“
“非也。“璇玑子摇头，“缘枢未开，老身也看不清因果。但天脉将连，必有应运之人。“
赤璃把玩着发梢：“人家只是来找小郎君玩的，可不想掺和什么天地大劫～“
苏沐雨此时悠悠转醒，虚弱地问道：“我们...在哪？“
云澈正要解释，璇玑子突然脸色大变。她木杖急挥，星轨仪疯狂旋转，投射出的星图显示出玄雾宗景象——清微子手持拂尘，站在一个血色阵法中央，周围跪着九十九名弟子，每人头顶都飘出一缕精血。
“血祭破空！“璇玑子厉喝，“那老东西疯了，竟用弟子精血强行打通来星陨阁的通道！“
仿佛印证她的话，殿外虚空突然裂开一道血红缝隙。清微子的声音如雷霆般传来：“璇玑老友，多年不见，何必拒人千里？“
“所有人进星轨仪！“璇玑子一把抓起苏沐雨扔进中央金属环，“快！“
云澈刚要动作，胸口灵枢突然剧痛。一道血索从裂缝中射出，如毒蛇般缠住他的腰。清微子的身影已隐约可见，他身后站着面色阴沉的吴天雄和数十名刑堂精锐。
“云澈小友，老朽待你不薄，为何不辞而别？“清微子声音慈祥，手上却加力拉扯，“随我回去，玄雾宗必倾全宗之力培养你。“
血索越缠越紧，云澈呼吸困难。凌霜剑光如虹，却斩不断那血索；赤璃红绫缠绕相助，反而被血索上的反震力伤到手腕；苏沐雨刚恢复意识，银针出手却如泥牛入海。
“没用的。“璇玑子咬牙道，“那是'血炼捆仙索'，必须...“
她的话戛然而止。云澈突然安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银光。脑部某个未知区域开始发热，仿佛有团火在颅骨内燃烧。世界在他眼中变了——血索不再是一条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符文链构成，每个符文都在特定频率闪烁。
“脑枢...开！“
这声低喝仿佛耗尽了全部力气。云澈七窍流血，但右手食指精准点向血索某处。那里有三个符文正在交替闪烁，形成微弱的灵力断层。
“咔！“
血索应声而断。清微子闷哼一声，显然遭到反噬。云澈则瘫软倒下，被凌霜一把接住。他头痛欲裂，眼前发黑，却露出胜利的笑容——就在刚才，他“看“到了清微子体内灵力运行的轨迹，那分明是...
“元婴后期大圆满！“璇玑子倒吸冷气，“你竟隐藏修为！“
清微子不再伪装，道袍无风自动，恐怖威压透过空间裂缝传来：“璇玑子，交出灵枢种子，我可保星陨阁无恙。“
“休想！“璇玑子木杖插入星轨仪中央，整个大殿开始震动，“星移斗转！“
九根巨柱同时发光，主殿顶部的透明晶体投射下一道星光，将云澈四人笼罩。清微子见状大怒，拂尘一挥，三道血芒疾射而来。
“冰魄燃魂诀！“凌霜突然挡在云澈身前，长剑绽放刺目蓝光。她眉心浮现冰晶纹路，周身温度骤降，竟以燃烧神魂为代价强行提升修为！
赤璃也不甘示弱，朱砂痣渗出鲜血，在额前形成妖异纹路：“天妖变！“红绫暴涨，化作一条赤鳞巨蟒迎向血芒。
苏沐雨银针尽出，在云澈周围布下生机大阵：“云师兄，坚持住！“
三女合力，竟暂时挡住了元婴大能的含怒一击。但代价惨重——凌霜面如金纸，嘴角溢血；赤璃朱砂痣裂开细纹，妖力紊乱；苏沐雨刚恢复的灵力再次耗尽，摇摇欲坠。
云澈双目赤红。脑枢超负荷运转下，他清晰看到三女的生命力在急速消耗。某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胸腔炸开，心枢剧烈震颤，将这股情绪放大十倍、百倍！
“不——！“
怒吼声中，气枢疯狂旋转，竟开始主动抽取三女残余灵力。更惊人的是，这些灵力在通过云澈身体后，被赋予了新的特性——凌霜的剑气中多了分柔韧，赤璃的妖力里添了份清灵，苏沐雨的药力则变得锐利。
混合灵力如潮水般涌向清微子，在半途突然分成三股，分别针对他灵力运行的三处要害。老道显然没料到这种反击，仓促应对间，竟被逼退半步！
“好小子！“璇玑子趁机完成法诀，“走！“
星光暴涨，四人身影开始虚化。清微子怒极反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突然抓过身旁一名弟子，生生捏爆其头颅，血雾凝成一只巨掌拍向星光中的云澈。
千钧一发之际，星陨阁穹顶的透明晶体射下一道纯净星光，将血掌击溃。清微子身形一晃，嘴角溢血：“星核之力？！璇玑老鬼，你竟动用镇阁之宝！“
“滚回你的玄雾宗！“璇玑子厉喝，“告诉上界那些杂碎，天脉重连之日，就是九霄复仇之时！“
空间彻底转换。最后一眼，云澈看到清微子狰狞的面容和吴天雄怨毒的眼神，以及...星陨阁穹顶星空中，某颗突然亮起的赤色星辰。
眩晕过后，四人跌坐在一片竹海中。微风拂过，竹叶沙响，远处传来溪水潺潺。与星陨阁的肃杀截然不同，这里宁静祥和得如同世外桃源。
“这是...哪？“苏沐雨虚弱地问道。
凌霜长剑拄地想要站起，却踉跄倒下。冰魄燃魂诀的反噬开始显现，她浑身结满霜花，嘴唇青紫。赤璃也好不到哪去，天妖变透支了妖力，朱砂痣黯淡无光，红裙多处撕裂。
云澈是状态最糟的。强行开启脑枢导致神识受损，七窍血迹未干，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仍挣扎着爬到三女中间，试图调动所剩无几的灵力帮助她们。
“别动。“凌霜冰冷的手指按住他手腕，“你想死吗？“
赤璃勉强笑道：“小郎君这时候还想左拥右抱呢～“
苏沐雨没说话，只是颤抖着取出最后三根银针，分别刺入云澈头顶大穴。针尖刚入肉，她就昏了过去，倒在云澈肩头。
夕阳西下，竹影婆娑。四人伤痕累累地依偎在一起，灵力自发形成微弱的循环，维系着彼此生机。云澈在昏迷前最后想到的是璇玑子的话——
“天脉重连之日，就是九霄复仇之时。“
上界...到底对九霄灵界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