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画心术

废弃戏楼的梁木在夜风里发出垂死的呻吟，戏台中央的胭脂棺正渗出黑紫色的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成狰狞的符咒。江雪眠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手中的镇魂图上，那些用朱砂绘制的线条瞬间活过来，如赤蛇般缠绕在她手腕。她知道，要超度这些被困在画中百年的怨灵，唯有施展禁忌的“画心术”——将画魂引入自己体内，以血肉为牢笼。

“你疯了！这术法会要了你的命！”苏九黎举着法医工具箱的手在发抖，箱里的手术刀上还沾着从人面灯里提取的人皮组织。她看着江雪眠将符咒贴在眉心，银链上的六芒星吊坠开始逆向旋转，散发出刺目的蓝光。

林深握紧青冥灯，灯焰却诡异地熄灭了。黑暗中，戏台四周的幕布无风自动，数百张人皮画卷从空中飘落，每张画里都有个面容模糊的女子在哭泣。当江雪眠开始念动咒语时，那些哭声突然汇聚成尖锐的嘶吼，画卷上的女子们纷纷伸出苍白的手，抓向她的身体。

“啊——”江雪眠的惨叫刺破夜空。林深看见一道黑影从胭脂棺中窜出，直扑江雪眠的面门。他本能地举起青冥灯格挡，却见灯身的借寿契约纹路发出红光，与黑影撞在一起。剧烈的冲击中，江雪眠的左眼突然爆开，血水溅在最近的一幅画卷上。

诡异的是，那只失明的眼睛并未流出鲜血，而是淌出浓稠的墨汁。墨汁在宣纸上自动绘出三界当铺的结构图，图纸右下角浮现小楷批注：“丙子年六月初七，典当物为林深右眼”。林深摸向自己的眼睛，触感正常，却在瞳孔深处看到江雪眠的记忆——老掌柜戴着青铜面具，将一颗跳动的心脏放入当铺的鎏金秤盘。

“快阻止她！”苏九黎的尖叫让林深回过神来。此时江雪眠的皮肤开始浮现细密的裂纹，从裂开的伤口中钻出无数阴蚕，每只阴蚕的背上都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更可怕的是，她失明的左眼瞳孔里，正映出老掌柜在当铺密室的场景：他将自己的灵魂封印在一个青花骨瓷瓮中，瓮身上的符咒与林深父亲日记里的一模一样。

青冥灯突然重新亮起，这次灯焰变成了诡异的白色。林深看到江雪眠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分裂成两个重叠的轮廓——一个是现代装束的她，另一个则是穿着民国旗袍的女子，手中握着与沈墨卿残卷中一模一样的画骨刀。而苏九黎的警官证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证件照上的人像正在褪去颜色，露出底下另一张陌生女子的脸。

“我看见了……”江雪眠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飘忽，她摸索着抓住林深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在画魂的记忆里，你父亲不是失踪，而是……”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从口中吐出一团裹着人皮的阴蚕，蚕茧上印着苏九黎的指纹，而茧壳内侧，用鲜血写着“孟姑复活之日，便是三界倾覆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