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这不对吧？
凌晨一点，足立区，梅田公园。
虽说是早春，但冬日的寒意依旧，顶着微凉的晚风，剑崎律小心翼翼地翻过铁护栏，落到草坪上。
寂静的公园没有其他游人，运动鞋碾过满地枯叶，沙沙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摸出手机，屏幕中的定位与自己所在位置一致。
他从嘴中呼出几口白气，心中暗道：“小泽堇所说的入职面试就是这里，生存十分钟......难道是让我直面灵异吗？”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不愧是死亡率超高的机关，小小面试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不过，谁让它报酬丰厚呢？”
就在这时，他眼神一动，心中敲击起沉重的鼓点。
一股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有东西正在暗处死死盯着自己。
“来了吗？”
高悬于天际的明月，在此刻被乌云遮蔽，空地上昏黄的路灯也开始闪烁不定，直到完全熄灭。
有什么人在低声啜泣着。
拇指抵住刀镡，随时都能出鞘，他警惕地向四周张望，最终循着声音，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树林中。
一道诡异的白影正伫立在那里。
它纹丝不动，仿佛被钉死在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周身阴冷的湿气化作浓雾。
剑崎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自我打趣道：“总不会是贞子小姐来面试吧，还真看得起我。”
嘴上轻松，但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视线一刻也不敢挪开。
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站着的是真货，无法被科学解释的超自然灵异。
简而言之，鬼！
更何况，这里可是日本，鬼的脑子都有些问题——它们不讲“冤有头债有主”，主打的就是随机杀人。
谁倒霉撞上了，谁就得死。
忽然，白影动了，穿过密密麻麻的树丛，发出湿布拖过地面的声响。
它的移动方式诡异至极——不是迈步、也并非飘浮，而是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的老式胶片，一帧一帧地闪烁逼近。
每闪现一次，阴冷刺骨的寒气便浓烈一分，令剑崎律全身都有些僵硬。
剑崎律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那是一件沾满泥泞的白色和服，领口处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却空无一物，袖口垂落的双手布满尸斑，指尖正不住地落下黑红色的液体。
他眉头一扬，心中镇定下来：“速度不算太快......面板又是什么样的呢？”
【怨灵·无首女】
【危害等级：四级】
【状态：憎恨、饥饿】
“危害等级四级......有点小棘手，但不算太离谱。”
先前持刀抢劫的光头男，危害等级为一级——在普通人中已经算是不错。
而接受精良训练、装备齐全的特种兵，剑崎律偶然见过一次，被判定为二级，即人类中的战斗精英。
再往上的三级，应该就是将某一种或多种技术掌握至大成的能人异士，还包括能引起重大恶性事件的罪犯。
根据眼前的无首女推断——从四级开始，便是超自然的范畴了。
剑崎律拾起脚边的碎石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用力朝着无首女的身体扔去。
不出所料，无首女的身躯没受半点影响。
“哟，物理攻击无效。”
他顿时明白了这场面试的用意——考察自己的胆量与随机应变能力，利用公园复杂的环境，与这只不算太强的鬼斡旋。
话音刚落，无首女黑洞洞的脖颈之中突然发出凄厉的哭嚎，紧接着袖子中的手臂骤然暴涨，如巨蟒一般朝着剑崎律扑去。
恶心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剑崎律稳住身形，用出剑道的步法，右脚极速后拉的同时，左脚也紧跟着后移。
躲过这一击。
剑乃杀人之兵，他的「剑崎流」同样追求一击必杀。
而精湛的步法则是一击必杀的前提条件，甚至与剑技同等重要。
方才用出的步法，被称作“继足”，用于快速接近或远离对手。
发黑的手臂挥空，鞭笞在硬水泥地上，竟打出一个不浅的坑洞，旋即迅速收回到衣袖之中。
对于剑崎律的表现，无首女似是愣了一下，呆滞在原地数秒，才继续朝他闪烁而来。
剑崎律不满地嘟囔：“区区一只鬼，还没我前世老师的压迫感足，有些不够看啊？”
他并非在阴阳怪气，只是在陈述事实。
前世故乡中，每每与老师对练时，那股压迫感都能让自己精神紧绷，不敢出半点差错。
可这无首女......
正手不精，反手无力，反应也迟钝，没一个动作像样！
跟着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搞好灵异呢！
剑崎律打算给它好好上一课。
公园空地，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正在上演。
一个年轻人，正在可怖的女鬼面前不断变换着身位。
无首女接连发动了几次刁钻的攻击，但无论是从正面还是侧面，甚至多方夹击，都被剑崎律轻而易举地躲过。
渐渐的，后者甚至感到有些无聊，捂嘴打起了哈欠。
“......”
察觉到眼前人类对自己的不以为意，无首女似乎被激怒了。
尖锐的啼哭声直刺耳膜，它和服下摆忽然撕裂成无数血管般的触须，不停歇地抽打着周围的地面，碎石飞溅。
霎时间，血肉触须胡乱扭动着，自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可算有点难度了。”剑崎律表情瞬间郑重，转变为唐刀步法中的弧形走位，配合先前的步法在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中不断躲闪。
忽然，一根贴在地上、潜伏已久的触须从视野盲区中抬起，冲着他的太阳穴激射而去。
剑崎律眼神一凝，腰间木剑终于出鞘，横在脑袋侧方，堪堪挡住了这一击。
接着，他迅速侧过身，将触须削成数段。
“你的行动方式我已经参透，接下来......”
振去木剑上的黑血，他轻声呢喃，“该把你化为我的赏金了。”
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痛苦，无首女全身剧颤，发出凄厉的嘶吼。
如果它有脑袋的话，表情一定是难以置信——为什么这家伙能砍到我？！
它状态栏上的“憎恨”消去，转变为“恐惧”，竟然不再发动攻击，一边哭嚎，一边慌乱地向后闪烁。
反观剑崎律，则双手紧握剑柄，摆出标准的青眼构——这是香取神道流的中段架势。
“哼，想逃？”
他咧嘴一笑，持剑向着无首女快速逼近：“面试官小姐，面试还没结束，不用这么着急吧？”
......
......
宽敞的办公室中。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将双脚架在办公桌上，一边剔着牙，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影像。
见到剑崎律用步法躲闪攻击，他激动地拍了拍手，“斯巴拉西！
不选择逃跑，反而正面与鬼周旋，闲庭信步......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小泽堇站在男人身后，欣赏着画面中潇洒的身姿，忽然想起来：“对了，川崎副部长，剑崎先生说他的木剑能斩杀鬼的。反正已经合格，不如现在就让面试停下吧？”
清除机关还没残酷到让入职面试都能死人——若是剑崎律不敌，即将被杀死，无首女就会被强行控住。
不提前告知，是为了增添他的紧张感，爆发潜能。
“停下？我还没看够......咳咳，还没把他的极限逼出来！”
川崎直树摇摇头，笑道：“小泽啊，你也不要全信别人的话，就连机关最尖端的装备也只能对鬼造成一些影响而已。
剑崎君明显是在吹牛，想让你们女孩子崇拜他呢。
以他的本事，别说撑过十分钟，三十分钟都是随随便便——等等等一下？！”
看着看着，他脸色突变，整个人从真皮座椅上弹起来，鼻尖几乎要戳进面前的屏幕。
画面中，剑崎律正举着木剑狂奔，本该凶戾的无首女却拎着和服下摆仓皇后退，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呜咽。
“这这不对吧？”川崎直树抓起威士忌猛灌一口，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滚动着，差点呛死。
眼见局势越发不可控，他冷汗直冒，连忙按下旁边的通讯器：“赶快中止面试，那只鬼可是花费巨大代价才——”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画面中的剑崎律已将木剑送入无首女的心口。
那之后，无首女停止了挣扎，全身上下冒出蜘蛛网状的纹路，节节开裂，最终在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消弭为虚无。
“当我没说......”
颓然瘫在椅子上，川崎直树嘴角抽搐，“小泽，立刻联系剑崎先生，签署入职合同。
以他的能力，也不用为期三个月的训练了，今晚行动的人员名单中就加他名字。”
“是，我现在就和他联系。”
小泽堇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一副“我就说吧”的样子。
几分钟后，她挂断电话，表情有些尴尬：“川崎副部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已经没有什么事更让我想切腹的了！”
“剑崎先生说......面试杀的鬼也算造福社会，让咱们赶紧把钱打过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