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7章 不善酒力路明非
恺撒的蓝眼睛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随手从侍者托盘里取过香槟杯,“最近有没有了解学校内的一些大型活动?”
杯沿在指尖轻轻转动,“比如‘自由一日’这类型的。”
路明非挑了挑眉,看着恺撒回应道:“略有耳闻。”
恺撒笑着说:“有没有兴趣择日与学生会的各位一起演练一下?”
诺诺突然伸手扯了扯路明非的衣袖,“别上当,他就是想套你实战数据。”
“毕竟学生会和狮心会历来都是...”
“陈墨瞳!”恺撒提高音量,杯中的香槟泛起细小涟漪。
宴会厅另一侧传来餐具碰撞的脆响,几个正在演奏弦乐四重奏的学员明显因为这一声吼,吓得有些走了调。
路明非眨了眨眼,感觉某个阴暗的角落有个人影。
栏杆后闪过黑色风衣的衣角。当路明非再定睛看时,那里只剩下一尊手持天平的女神雕像。
然后看向恺撒,笑着应道:“抱歉了学长,我已经和楚师兄约好了。”
恺撒手中的酒杯凝滞在半空。
诺诺突然爆发出清脆的笑声,她笑得弯下腰去,深色长裙在波斯地毯上铺开成艳丽的花。
路明非看见她偷偷冲自己眨眼,睫毛在脸颊投下蝴蝶振翅般的阴影,并且暗自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
“那就祝你好运了。”恺撒将香槟一饮而尽,玻璃杯搁在大理石柱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他转身时金色长发扫过路明非的肩膀,“享受派对吧,S级。”
低语带着酒的气息,“毕竟暴风雨前的宁静...“
尾音消散在突然响起的圆舞曲中。
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水晶吊灯切换成暧昧的暖色调。
侍应生们推着三层甜品车穿梭在人群里,恺撒被学生会的干部们簇拥着往另一方向去了。
路明非摸了摸下巴,寻觅着继续去哪里吃东西,刚想往那边挪动,后颈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掐住。
“你可能是第一个让恺撒露出如此神色的人了。”
“而且庆功宴喝果汁也太没劲了。”诺诺不知从哪摸出两个酒杯,暗红色酒液在玻璃壁上挂出瑰丽的痕迹。
路明非看着怼到鼻尖的酒杯直往后缩,没有挂上常态法术的他,看着这杯液体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师姐我真喝不了......”
“学生会今年采购的罗曼尼康帝,可比你老家散装白酒温柔多了。”诺诺直接跨坐在他对面的高脚凳上,细跟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他小腿。
“刚才在恺撒面前不是挺能装的?怎么现在就这么怂了。”
冰凉的杯沿贴着下唇,路明非认命地试探性地灌下大半杯。
发酵果香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路明非觉得这酒确实也没什么大碍。
就像跳舞那样,“just so so”!
但下一瞬间,路明非的脸开始变得有些泛红,想说的话一时之间全部忘掉,喃喃自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慢点喝,这酒劲还是......”诺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
路明非盯着诺诺,感觉她的身形无限放大,并且有数之不尽的重影。舞池方向飘来的曲像是浸了水的磁带,混着此起彼伏的笑声变成古怪的嗡鸣,在路明非耳中嘈杂一片。
路明非忽然想起了曾经在动物世界上看到的一句话——响尾蛇的毒液也是带着甜味的。
路明非试图抓住吧台边缘,台面却像融化的黄油般滑腻,抓也抓不着。诺诺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喂,你该不会是......”
世界突然倾斜了四十五度,路明非再起不能。
路明非感觉自己变成被戳破的气球,轻飘飘地撞进一团带着香味的云雾里。后脑勺似乎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耳畔传来金属链条刮擦的细响。
现在的他想给自己上点清醒buff,意识却有些混沌地厉害,毕竟曾经的他总是挂着一身的被动buff,即使有问题也无法影响到他。
可是如今却被鹰啄了眼。
路明非勉强撑开眼皮,看见诺诺放大的脸近在咫尺——自己正枕在她挽着黑色薄纱的臂弯里。
“这就是S级?真是杂鱼啊。”带着笑意的气息拂过耳廓,路明非这才发现对方另一只手还稳稳端着半杯红酒。暗红液体在杯中晃出危险的弧度,倒映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图案。
路明非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塞了团浸透酒精的棉花。四肢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失去知觉,连抬起手指都变成不可能的任务。
混沌中似乎有人架着他往休息区移动,黑色大理石地砖在脚下起伏如海浪。
“......俄罗斯转轮喝法......新生欢迎传统......”恺撒破碎的字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路明非感觉自己被安置在某个沙发上,后颈触到冰凉的丝绸靠垫,同时还软且香。
这沙发可真是质量高——这是纯洁小楚男路明非最纯净的想法
视网膜残留的最后画面,是诺诺低头时垂落的卷发扫过他脸颊的触感,像一尾游过的金鱼,精致的五官映在了路明非的眼中。
黑暗温柔地漫上来。
芬格尔正蹲在冷餐台阴影里大快朵颐,镶金边的骨瓷盘里堆着小山似的烟熏三文鱼。
他刚把鱼塞进嘴里,抬眼就看见两条裹在黑色薄纱里的长腿——诺诺坐在休息区沙发上,路明非的脑袋正枕在她隔着薄纱光裸的膝盖上。
“咳咳咳!”碎渣从鼻孔里喷出来,芬格尔手忙脚乱抓过冰镇香槟对着瓶口猛灌。
气泡水冲进气管的刺痛感让他眼泪汪汪,却死活移不开视线——那个S级新学弟,诺玛存的录像里有些张扬的路明非,此刻像中世纪油画里沉睡的圣徒般安详,而染着红指甲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他翘起的额发。
“见鬼了...”芬格尔用沾满鱼子酱的袖口抹了把嘴,目光扫过舞池里被女生们包围的恺撒。
学生会长手里晃着酒杯,孔雀蓝瞳孔时不时朝休息区瞥来冷光。芬格尔顿时叹了口气,认命地抓起餐巾纸擦手,硬着头皮往风暴中心挪动。
黑色礼服的眼神投向讪笑而来的芬格尔。
“那什么...新生该回宿舍了哈?”芬格尔搓着手嘿嘿直笑,故意把学生会胸章晃得叮当响。
“明天还有曼施坦因教授的魔动机械学...”
诺诺歪了歪头,一半的长发瀑布似的垂落在路明非脸上。
芬格尔下意识后退半步,看见她的双眼中泛起冷光,顿时有些冷汗直冒——这个女人这么恐怖的吗?
芬格尔后槽牙有些发酸,思虑片刻后还是决定保全自己。
至于路明非?真不熟。
“今晚月色真好。”他举起双手倒退着往后撤,差点撞翻身后侍应生,但此刻急于逃离风暴的芬格尔并没有在意这么多。
“我突然想起新闻部还有二十篇稿子要赶!”
退回冷餐台时,恺撒的冷笑正顺着小提琴声飘过来。
芬格尔往嘴里塞了三个好吃的,给自己压了压惊。
“自求多福吧师弟。”芬格尔对着昏迷的路明非举了举果汁杯,转头又偷渡了整只火腿,然后迅速逃离。
但作为学生会新闻部的王牌,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包打听”,这等趣闻怎么可能放过呢?
所以芬格尔静静蹲在暗处吃着火腿等着看戏。
果然,幸运女神总会眷顾勤勉的人。
芬格尔瞥见诺诺架着人往外走,路明非的领带正松松垮垮系在她手腕上,像条奄奄一息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