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承命者
夜幕降临。
由于槐里村内的汉军士兵和匈奴人已被悉数杀尽，再加上周边可能还存在着几支汉军队伍，所以李衡等人并没有着急离开。
为了探查清楚周边的情况，找到一条合适的突围路线，徐忠主动提出外出侦察。
而李衡则负责留守村庄，以防新的敌人来袭。
此时，在一间还算宽敞的民宅内，李衡正借着微弱的灯光，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一块古朴的玉佩，而他那杆夺走了几十人生命的长枪，则被随意地倚在墙上。
这块玉佩是李衡的传家之物，据说是从汉安帝刘祜时期传下来的。
根据原主的记忆，那会儿他所在的家族还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官职最高任光禄勋，位列九卿。
只可惜，传至桓灵二帝时，因宦官专权，朝廷内爆发了“党锢之祸”，李衡的家族也受到了严重迫害，族人大多被下令处死，他们这才迅速没落，幸存者也从颍川一路北上逃亡……
而这枚玉佩也成了能证明李衡家族昔日辉煌，为数不多的证据之一……
眼下，看着这枚朴实无华的玉佩，李衡的心情不禁有些怪异。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对自己的这个家族无疑是感到陌生的。
但随着在这个世界中所待的时间变长，原主的记忆似乎也正在对他造成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比如现在，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在饶阳县的兄长、父亲，以及那位天真善良的小妹。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陌生与温馨交织。
但李衡却控制不了。
“唉，算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尽快突围，找到回家的办法。”
李衡轻轻叹了口气，把玉佩重新揣回了怀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吱呀——”
随着木门被推开，桌上的烛光被冷风吹得一阵摇曳。
紧接着，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侧身走了进来。
“徐忠回来了。”
“医使”陈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坐在木桌旁的李衡一眼，有些疲惫地说道。
对于这位懂得使用“符咒”的医使大人，李衡还是颇有一些好感的。
他接着话头问道：“周围情况如何？”
“我们的运气不错，没有看到汉军。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离开这里。
正好，那几个匈奴人骑的马不错，非常适合长途奔袭。”
陈续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块烧饼递给了李衡：
“从汉军那里拿的。”
“多谢。”
陈续叹了口气，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伙汉军应该是洗劫了不少东西，马车里装了不少铜钱锦帛。
不过我们只能带走一部分，剩下的得分给这里的乡亲们。”
李衡眉头一挑，感到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这位“医使大人”好一会儿之后，才点点头：
“理应如此。”
陈续似乎是感受到了李衡的惊讶，轻笑了两声：
“怎么？你觉得我不会这么做？”
李衡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我原以为医使大人是个心狠的人，毕竟那张符纸，您可没给那女孩用。”
话音落下，房间内沉静了好一会。
“你看出来了？”
片刻之后，陈续才微微叹了口气：
“也罢，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我就跟你说了吧。
其实那孩子已经没救了，即使我给她用了符纸，她也活不了。”
李衡皱了皱眉头：“可她没有受伤。”
“跟受伤没关系，是心神上的事情，她心神已经死了，神仙也救不了。”
心神……
听着这略带玄幻色彩的词汇，李衡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怪异。
不过一想到这个世界，根本就不能用前世那套认知来理解，他也就没再开口质疑。
毕竟，从陈续用符咒救活了徐忠等人的事情来看，这位由张角亲封的“医使”，确实是有些水平。
见气氛有些凝重，陈续主动转移了话题。
“我看你武艺不错，怎会只当了个伍长？”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李衡咬了一口烧饼说道。
“说的也是……”陈续点了点头：“现在想来，距大贤良师起事已经整整三年了，可我黄巾军却已远不如当初。”
“原本号称遍布大汉八州的百万教众，如今却只能躲在这冀州、青州两地……战场上的局势也一天比一天危险……
要说我们内部没有问题，恐怕也没人相信。”
李衡有些好奇地看向对方：“你难道不认为我们会胜利？大贤良师不是有呼风唤雨的能耐吗？”
“这倒是没错。
只是……难道朝廷和各个诸侯之中就没有这样的奇人异士？”
“他们比大贤良师还要厉害？”李衡问道。
陈续偏过头，看着李衡，没有直接回答：
“传说在那数千年之前，我华夏疆域内神鬼横行，异兽肆虐。
当时的王室贵族为了抵御祸乱，广招天下贤士，钻研上古典籍，试图寻找驱鬼镇妖的方法。
然而在历经数代之后，这些王室贵族们却意外发现了通往永生的办法。”
虽然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话，但李衡还是被勾起了兴趣。
“通往永生？”
陈续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是的，据说这些永生之法分别隐藏在各个上古典籍或古物当中，只有⌈命格⌋相适的人，才有机缘领悟。
这些人通常被称为⌈承命者⌋，意为承受天命之人。
而他们或多或少也都掌握了一些寻常人无法掌握的神鬼之力。”
陈续的这些话让李衡听得有些入迷。
“所以……大贤良师张角也是一位⌈承命者⌋？”
陈续笑着说道：“没错，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当年正是从一仙人赠送的《太平要术》中参悟，成为了⌈承命者⌋，进而建立了太平道。”
听着对方的话，李衡不禁陷入了思考。
如果陈续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掌握了【饕餮序列】的自己，毫无疑问也是一名⌈承命者⌋。
可是……
自己并没有发现任何通往“永生”的方法……
难道是现在的序列品阶还不够？
作为一名正常人，李衡理所当然地对传说中的“永生”感兴趣。
毕竟，要是有得选，谁又想面对死亡呢？
“那现在可有人真的实现了长生不死？”
陈续轻笑了两声：
“怕是没有……
不过……”
说到这里，陈续突然顿了顿。
“不过什么？”李衡有些无奈地问道。虽然他知道对方是在调自己胃口，但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
“不过虽不知道那“永生”是否真的能实现，但所有的⌈承命者⌋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是可以肯定的。
所以现今的许多世家大族都在疯狂地寻找各地古墓，试图让自己或族人成为⌈承命者⌋，以此来谋取更多的利益。
据说不久之前……西凉的董卓就从一处古墓里找到一枚青铜虎符，让他能够驱使地府阴兵。
他也因此大破羌人和匈奴人的军队，平定了西凉之乱，得到了朝廷的封赏。”
古墓……
听到对方的话，李衡不禁陷入了沉思。
从先前得到的那卷《山海图志》来看，这位“医使大人”的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毕竟《山海图志》中就有一卷是专门的《古物卷》。
也许在那些上古古物当中，确实记录着不少有关“序列”的秘密。
然而就在李衡思索着自己该从哪里寻找这些古墓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
一旁的陈续显然也听到了异响，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李衡。
毫无疑问，如果真的是汉军来袭，那此时唯一能够依仗的，也就只有这位“小小的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