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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艮岳惊鸿
宣和四年的汴梁城飘着槐花香。
赵墨站在延福宫丹陛之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银鱼袋。这个从七品画院待诏的佩饰,此刻竟比三伏天的日头还要烫手。他望着御道上疾驰而过的七宝香车,车轮碾过金明池畔的落花,扬起阵阵香尘。
“赵待诏,官家召见!“
宦官尖细的嗓音刺破画院廊下的蝉鸣。赵墨整了整青罗公服,袖中《瑞鹤图》的绢本透着微微湿意。这是他耗时三月临摹的摹本,原作出自那位沉迷丹青的天子手笔。
穿过重重朱门时,他听见垂拱殿方向传来笙箫之声。自崇宁年间设应奉局,这般歌舞从未停歇。太湖石在烈日下泛着惨白的光,那些从江南水运而来的奇石,此刻倒像是森森白骨。
“臣赵墨,恭请圣安。“
御案后的男子抬起头来,四十许人,头戴白玉云纹冠,手中朱笔未停。赵佶画完仙鹤最后一根尾羽,忽然将画笔掷入哥窑笔洗,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赵墨的袍角。
“你且看看这个。“官家从青玉镇纸下抽出一卷画轴。
展开的刹那,赵墨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他三日前在矾楼酒肆的即兴之作——幅《胡商醉舞图》。画中波斯商人袒胸露腹,正踩着龟兹乐师的鼓点起舞,腰间镶满宝石的弯刀闪着寒光。
“好个'市井百态入画来'!“赵佶突然抚掌大笑,惊得檐下白鹦鹉扑棱棱乱飞,“比那些翰林院的酸腐强上百倍。朕要你办件差事...“
暮色渐浓时,赵墨抱着装满金铤的漆盒退出宫门。怀中的密旨仿佛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官家竟要他暗中绘制辽国使臣的画像,连同他们随从的衣饰纹样都要纤毫毕现。
转过州桥夜市,忽闻马蹄声急。一队禁军举着火把疾驰而过,火光映出为首将领铁甲上的暗红血渍。卖鹌鹑馉饳的老汉低声嘟囔:“听说是河北又闹匪了...“
朱雀门外,金明池的波光碎成万点银鳞。赵墨望着水中摇晃的宫阙倒影,忽然想起昨日在画院见到的密报:辽东女真部落完颜阿骨打称帝,国号大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