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将者之心
“曹营长，你这一身本事也显摆完了，我和李参谋长也瞅见你吃饭一个顶仨，没别的事儿，搞好刚才让你做的事就赶紧回吧！”
看着吃得心满意足的曹烬进来，陆军中将也端起一杯茶，吹吹浮在杯口上的茶沫，漫不经心的说道。
“哪怕是专门过来看望楚记者，也不急于一时不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还得以国家大计为重啊！”
老刘这是还心有不顺，逮着机会就要点曹烬一家伙，甚至不惜把楚晴都给扯了进来。
也就是楚晴临来时专门说过她父辈和老刘交情不浅，不然，曹烬可不惯着他，指不定真的就拍怕屁股闪人。
“那啥，长官，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曹烬却是眼珠一转，岔开话题扫了一眼行军桌上的一包烟，说道。
这特娘的都是哪儿来的奇言怪语？少将参谋长脸皮微微一抽。
“怪不得你小子能连砍几十个小鬼子的脑袋，老子原本不信，现在却是信了。”老刘也是哭笑不得，那手指点点曹烬。
“就你小子这副脸皮，小鬼子的刀都砍不进去。”
“哪里，哪里！长官过奖了。”
曹烬哈哈一笑，却是自顾自的拿起烟，给陆军中将发了一颗，再给陆军少将也来一颗，最后顺便自己也点了一根。
在战时，无论师长士兵，皆是同袍，你要是太过于见外，反倒是逼着长官端起来。
当然了，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关键是得掌握好一个度，曹烬目前这个度就掌握的很好。
至少，两位将官都没拒绝曹烬借花献佛递过来的烟。
“说吧！你不带着你的机动营抵达我师驻地，丢下一众部属，自己一个儿跑我跟前显摆，是有啥子鬼主意？”
点着烟的喷出一口蓝烟的陆军中将干脆单刀直入，虽然他也隐约猜到曹烬来此的目的。
那当然不是来专门给他暂2师的特务营上课的，也不是真的来显摆本事，恐怕是来寻求配合或是支援的。
但陆军中将着实低估了曹某人的胆子。
曹烬径直走到军用地图前，手指由罗文峪关口轻轻滑向北方，停在一处：“长官，我机动营全体，尽在于此！”
陆军中将的瞳孔狠狠一缩！
陆军少将的手狠狠一抖，差点儿没把刚点着的烟给扔了。
啥玩意儿，机动营竟然没在长城之内，而是跑长城外面去了，而且至少远离整道防线十来里。
这是要找死吗？
“曹营长，昨日傍晚，我师尖兵就已经发现已有步兵小队级日军在侯家寨附近出没，以日军的行军速度，其主力随时可能抵达，你部一旦被发现，极容易成为一支孤军，此行为无疑......”陆军少将连忙言语恳切的说道。
一个少将能如此语气和善的规劝一个少校，37师的面子只是其一，更多的自然还是他们需要机动营这支援军。
“你娃这是要复制109旅三日前对倭寇一战？想杀日本人一个出其不意？”陆军中将却是眼睛微微眯起来，轻轻摇头：
“不对，想利用夜色对倭寇行袭击之策，由我防线任何地方出入皆可，完全用不着深入那么远，除非......”
“刘师长慧眼如炬！”曹烬淡然一笑。
“职下尚未从军之时，对山川大河甚是感兴趣，这罗文峪风光秀丽，职下曾在此地盘桓过近一月，对此地地形极为熟悉，职下判断，日军或将炮兵阵地部署于该区域！”
“你是要奇兵夜袭倭寇炮兵？”
陆军中将表情再难淡定，虚眯着的虎目猛然睁大，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中方稍微有点见识的将领都知道当前中日双方的最大差距在那里。
除了炮，还是炮！
日军哪怕一个最普通的步兵大队，都配备着两门70毫米步兵炮，如果是精锐级的，甚至还有迫击炮和山炮助阵。
而中方呢？一个步兵团如果能有个几门81毫米迫击炮就已经让步兵团长笑开花了。
若是真能在大战之时端掉日军的炮兵阵地，陆军中将不光是有信心不让日本人越过罗文峪防线半步，甚至都有反击而胜的念头。
“只是，喜峰口一战在前，日军对其炮兵必然保护的更加严密，你机动营300人纵算再如何精锐，恐怕.....”
惊骇过后的陆军中将迅速恢复冷静，被迫从美好的愿景中离开回归现实。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你们侥幸成功了，日军定然会调集重兵对你部进行围杀，而我暂2师所部却无法对你进行驰援。”
这是事实，机动营要偷袭的是日军的炮兵，且不说日军指挥官一定会给炮兵配属保护的步兵，在发现炮兵遇袭的第一时间，更是会派兵赶去支援。
曹烬刚刚点在地图上的位置，距离罗文峪关口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而距离日军的步兵主力绝不会超过四公里。
在这样的距离上，如果日军发现炮兵遇袭之后第一时间派兵支援的话，最多四十分钟左右，就能赶到。
这样的话，先别谈机动营能活着回到长城之内的有几人，就是炸炮的任务，也不见得能彻底完成。
除非机动营能在十分钟内解决所有守军，并用十分钟炸掉所有火炮，再用20分钟和追击而来的日军拉开距离，利用地形逃之夭夭。
但显然，这几乎不可能的。
战争，如果光靠想象就能赢得胜利，那天资横溢的赵括也不至于被当成笑话数千年了。
“刘师长，时间紧迫，那属下就不绕弯子了。
情报上说日军此次前来罗文峪的是一个混成旅团，以日军混成旅团的编制，通常是一个炮兵大队随行，而此次第八师团在我29军主防线喜峰口方向受挫，日军更是对攻破我罗文峪关口寄予厚望，必定对其火力有所加强，两个炮兵大队随行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已是必然。
日军内部有规定，一个炮兵大队，会配属一个步兵中队保护，那也就是说，我部会面临2个步兵中队近400名日军；
而一旦我机动营与日军开始交火，日军步兵主力也一定会第一时间派兵增援。
如此一来，成功率几乎为零。”
“你继续说！”
陆军中将眉头微微皱起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却没急于否定曹烬。
曹烬从出现到现在，是耍了点小聪明，不过并不惹人厌，陆军中将至此也总算明白了曹烬此前何以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也要展示自己一把的意图。
都是为他要行险一击在做铺垫，变相的告诉自己两人，他能绕过暂2师的警戒哨，也能绕过日军的。
只是，他一两个人和300人的目标完全不一样吧！
但显然，陆军中将再次错估了曹烬的不按理出牌。
“由我部单独行动，自然成功率不高，但若是友军愿意倾力支援，我就敢保证成功率高于百分之七十。”
曹烬却是神色肃穆，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暂2师指挥部内的气氛有些肃然。
没有急着表态，陆军中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凝视着站起身浑身肃然的曹烬。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军少将心中微微叹息！
以他对自己这位师长的了解，他知道长官已经动了心思。
只是，如何帮，帮到什么程度，那还得看他对曹烬和机动营有多少信心。
因为，一旦派兵出了长城，脱离了阵地之防，那这支援支部队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埋骨于长城脚下。
为将者，可以不惜代价只要结果，但他得判断划算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