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历本里的遗书

消毒水的气味比昨天更刺鼻了。

林深盯着护士站电脑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印记。父亲入院时的电子档案一片空白，连三年前车祸截肢的记录都变成了“先天性残疾”。

“小林啊，你爸的病例不是一直放在17号柜吗？”护士长递来一沓泛黄的纸质文件。

他道谢时瞥见她后颈有块硬币大小的焦痕——和卡车司机尸体上的灼烧印记一模一样。

病历本夹层掉出一张脏器解剖图。

泛黄的图纸上，父亲的心脏被标注为“灵核β-07”，旁边潦草地写着：“移植成功率0.02%，宿主存活时间不超过七年”。

林深突然想起银发男人的话。

他冲进卫生间反锁上门，颤抖着解开病号服纽扣。心电图导联线从父亲胸口延伸出来，本该连接电极片的末端，却刺入一枚鸽血石般的晶体。

晶体在触及他指尖的瞬间化为流沙。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手术台上，父亲挣断拘束带，徒手捏碎了主刀医生的颅骨；

——戴鸟嘴面具的人跪在血泊中高喊：“灵核适配者必须是血亲！”；

——自己的婴儿啼哭声与父亲腕间荆棘破皮而出的脆响重叠……

“302病房家属，请立即到院长室！”广播突然响起。

林深把解剖图塞进袜子时，发现病房地板多了几道焦黑拖痕。他假装弯腰系鞋带，用手机拍下痕迹——和护士长后颈的焦痕纹理完全一致。

院长室坐着三个穿深灰色制服的人。

为首的女人正在把玩父亲的呼吸面罩，她肩章上的银质天秤沾着血渍：“林同学，你父亲涉嫌参与恶性灵能事件，需要转移至特殊监护病房。”

“你们要拔他的维生设备？”林深盯着她腰间佩刀。刀柄镶嵌的暗红色晶体，正与父亲心脏里消失的灵核共振发烫。

女人笑了：“看来你继承了林教授的观察力。”

她的刀鞘轻轻磕碰茶几，一缕黑雾从灵核中渗出，在空中凝成父亲挥刀斩向人群的监控画面：“看，这是昨晚发生在青梧街的灵人屠杀事件，凶器上的DNA和你父亲匹配。”

林深瞳孔收缩。

视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2023年9月15日——正是三年前父亲车祸截肢的日子。

腕间印记突然爆发剧痛。

林深踉跄着扶住墙，视网膜上浮现出血色荆棘编织的路线图：一条枝桠指向院长室通风管道，另一条指向女人佩刀的灵核。

“你脸色很差。”女人起身逼近，灵核刀微微出鞘，“需要做个基因采样吗？”

通风管传来极轻的刮擦声。

林深抓起茶几上的热茶泼向对方，在尖叫声中撞开窗户跃出。五楼的风灌进校服，他腕间荆棘疯长成藤蔓缠住排水管，缓冲坠落的瞬间，掌心被铁锈割得血肉模糊。

旧书店招牌上的“青梧旧书”少了一横，变成“青梧旧尸”。

林深按着渗血的手掌推开门，风铃是半截人类指骨做的。

银发男人正在给一本封面人皮书烫金，头也不抬地说：“你迟到了两小时十七分，守夜人的追踪蜂已经包围三条街。”

书架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冷藏库般的密室。上百个玻璃罐悬浮在蓝光中，每个罐子里都有一颗跳动的灵核。

“欢迎来到灵人坟场。”男人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林深伤口上，灼烧出焦黑的荆棘图腾：

“现在，选一颗灵核吃掉——除非你想像你爸那样，靠弑亲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