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符断义

汉江暗流裹着沈沧澜撞向礁石群，他口中衔着的青铜齿轮突然发烫。这是主炮机关核心的“璇玑齿“，边缘刻着的蒙古密文正与陆明远腰牌上的咒印呼应。当第七次潮涌拍打岩洞时，他摸到了水底暗门的龙纹锁——锁眼形状竟与沈家祖传玉佩完全契合。

暗门后涌出的血腥气令人窒息。沈沧澜贴着湿滑的岩壁挪步，火把光照亮了洞窟顶端的铁笼——三百具童尸悬在钟乳石间，脚踝系着的铜铃刻着沈家剑炉徽记。最外侧的尸身尚未腐烂，正是去年失踪的铸剑学徒阿四。

“很壮观吧？“陆明远的声音从血池中央传来。他赤足立于浮屠塔顶，十二重塔檐悬挂着大宋守将的头颅，“这些孩子的纯阳血，可是改良破甲箭的关键。“鎏金螭纹扣映着池中血水，在他脸上投下妖异的红光。

沈沧澜的剑锋刺入血池，激起的人形血浪竟使出龙渊剑法第三式“潜龙出渊“。他旋身避开要害，剑鞘格挡时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蒙古密文——正是龙渊剑谱缺失的第十三页。

“你以为父亲为何传你残谱？“陆明远踏着血浪逼近，指尖捏着半枚带牙印的胡饼，“真正的龙渊剑法，需配合活人祭剑术方能大成。“他袖中抖出的锁链拴着玉虚子的钢爪义肢，断口处滴落的铁水竟与沈家剑炉地火同源。

沈沧澜的软甲鳞片突然发烫，那些嵌在甲缝间的寒铁屑与血池产生共鸣。当陆明远的剑尖刺入他肩胛时，飞溅的血珠在岩壁上显出一串生辰八字——正是三百童尸的命格排列。他突然明白父亲书房那些星象图的真正用途：以童男童女的至阳命格，中和辽东寒铁的阴煞之气。

“还记得这个吗？“陆明远扯开衣襟，心口处的旧疤扭曲如蚯蚓。那是十二年前马匪夜袭时他为沈沧澜挡的刀伤，此刻疤痕边缘却浮现出蒙古萨满的镇魂符。“当年那伙马匪，用的是枢密院提供的辽东寒铁刀。“

血池突然沸腾，浮屠塔底升起青铜剑炉。陆明远将玉虚子的钢爪投入炉中，精铁熔化的瞬间显出一幅江防图——每个要塞的守将生辰都对应一名童尸的命格。沈沧澜的瞳孔剧烈收缩，图中标注的破阵时辰，正是三百孩童被炼化的时刻。

“贾似道用沈家剑炉为饵，元军以辽东寒铁为钩。“陆明远的剑锋划过血池，激起的人形血影摆出北斗阵势，“唯有黑水旗能保沈家血脉不绝。“

沈沧澜震碎腰间玉佩，羊脂白玉的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滴入剑炉的刹那，炉壁的龙纹突然睁开竖瞳，岳武穆的《满江红》从炉底喷薄而出。当“靖康耻“三字烙上陆明远金符时，浮屠塔轰然崩塌，露出底层密室里的冰棺——棺中女子身着契丹服饰，面容与沈沧澜母亲有七分相似。

“阿娘...“陆明远突然跪地嘶吼，金符裂痕中渗出黑血。沈沧澜趁机劈开冰棺，棺盖内壁刻满沈家锻铁口诀，却被蒙古密文篡改了关键工序。那女子的右手紧握着半截断剑，剑柄云纹正是二十年前沈家丢失的镇族之宝。

江风卷着硝烟灌入洞窟时，曲红绡的火船撞破了暗门。她鬓间的红绡浸透火油，在血池上燃出韩世忠的将旗图案：“沈公子！玉虚子用七星钉封住了江底暗道！“

沈沧澜抱着断剑跃上船头，身后传来陆明远癫狂的笑声。血池中升起十二尊青铜人俑，摆出的阵型竟是龙渊剑法终极杀招——而冰棺女子的尸身，正缓缓沉入人俑中央的主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