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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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准备

对于自己走之后凝香和房安国的谈话,宋草自然不知道,也不晓得自己已经被房安国安上了制约西门家的任务,因为他此时刚刚返回常平厅,便被阳谷县和西门家来的人堵在了后堂中。

“郭相公,没想到是您亲自来,宋某刚从郓州归来,不及远迎,还望恕罪。”

宋草见到郭佑闽,十分客气的见了礼。

“专知何必客气,本就是咱们县里生的事端,专知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帮着遮掩,我等感激不尽。”

郭佑闽听闻宋草去了郓州,心下顿时一突,但还是拱手笑着开口,但其人身侧代表西门家主西门望而来的西门放却突兀的质问起了宋草:

“专知为何如此厚待那些贱民,这些人负债而逃、围攻哨卡,形同造反,专知应当下令仓丁剿灭才是。”

这话说的生硬粗暴,让宋草听后有些发懵,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仓场之中这般和他说话了。

“这位是?”

宋草转头看向郭佑闽。

“鄙人乃是西门放,负责管理西门家祖业,今日乃是代表西门家前来与专知索要这些贱民。”

西门放没等郭佑闽开口,便率先抢话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

此人却是仗着西门家在阳谷县强横惯了,又觉得自家家主与宋草顶头上司王判官关系匪浅,因此并未将宋草放在眼中。

“原来是西门家的管事。”

宋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左右的周青几人。

“本专知要与郭县丞商议要事,将这位西门家的管事请到一旁厢房饮茶,本专知何时有空了再见他。”

这话一出,周青立刻带着几个人将西门放围住,而西门放没想到宋草竟然如此对待自己,也立时变了脸色。

“宋专知,我西门氏与仓台相公和判官相公皆有往来,专知如此做派,就不怕自家上官日后责罚吗?何不将这些贱民还给我西门氏,我西门氏定然不会薄待专知便是。”

西门放脸色阴晴变换一番,最终却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两百贯的便钱,放在了宋草桌案上。

“专知何必动怒,一切都好商量。”

郭佑闽也起身打起了圆场。

“放肆,你家为图自己私利,竟然敢打着仓台相公旗号行虐民之事,仓台相公已得知此事,正要遣人和西门望说个清楚,你还敢在此地胡言乱语,攀咬二位相公,来人,给我押下去掌嘴五十!”

宋草冷哼一声,拍案而起,将那张便钱直接扔在了西门放身上。

见宋草如此态度,周青不再犹豫,招呼几个随从一拥而上,将目瞪口呆的西门放直接扭住臂膀,押出了后堂。

“专知,仓台相公果真已听闻此事?”

郭佑闽一脸震惊,脸色犹如死灰。

“这事如何作假,本专知今晨谒见仓台相公时,相公还专程问起此事,说是要遣人好生与西门家说道说道。”

宋草点点头开口。

“那仓台相公可否言明会如何处置此事,与我阳谷县衙可有牵连?”

郭佑闽此时已经顾不得再替西门家说话,而是关心起了自己是否会被迁怒。

“郭相公,仓台相公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在下也不知晓,相公只是叮嘱在下,将这些流民暂且赈养些起来,给他们谋条生路,以免再生事端。后续之事如何,想来会有人和西门家,及县衙几位相公分说的。”

宋草这话说完,故意叹了口气,让郭佑闽再度心中一颤。

“贤弟,愚兄知晓贤弟在仓台相公面前有些薄面,还望贤弟多帮县衙说些好话,我和时相公定然对贤弟感激不尽。”

郭佑闽情急之下,竟然直接和宋草以兄弟相称。

“请相公放心,若有机会,宋某定然不会坐视,一定会尽力帮县衙转圜,当前之急务是请郭相公带话给时相公,请阳谷县衙一定尽力安抚住那些被西门家强夺了土地的流民,莫要再生出其他事端。”

宋草见郭佑闽已经心急,这才说出了自己想要对方做的事情。

阳谷县因水灾被西门家等地主夺走土地的民众多达一万两三千人,这些人如果控制不住,是真有可能出大乱子的,尤其是梁山泊疑似参与其中的情况下,随时有可能因为意外之事爆发一场大型民乱。

而看西门家今日来人的态度,显然对这场民乱并没有什么准备,甚至都没有考虑过民乱的准备,还打算将这些流民索要回去当牛马一般压迫驱使。

“多谢专知提醒,郭某一定将话带到,只是安抚流民之事,需各大家倾力配合才,单凭县衙之存粮,只怕也是杯水车薪。”

“若需义仓放粮,县衙尽管发来公函,宋某必定全力配合。若是需要有人带头,某愿书信一封给岳丈,由胡家出面配合,以解县衙危难。”

“多谢专知好意,事情急迫,郭某也不久留,这就将专知提醒回去禀报时相公。”

郭佑闽叹了口气,拱手告退。

虽然宋草主动开口提出帮助,但郭佑闽却知道自家知县时文彬贪利怯事的性子,即便是宋草将事情说的如此严肃,时文彬也不会认为阳谷县能生出大的民乱来。

县衙宁肯差遣乡兵们下乡,配合西门家将那些潜在的苗头掐灭,也不会因为这些一无所有的流民得罪西门家等一众地主们。

见郭佑闽不接自己的话,宋草也能大概猜到对方的选择,因此只得叹息一声,命人将方才被押下去的西门放带来,交还给郭佑闽,然后亲自将对方送到渡口处。

送走郭佑闽,宋草将周寻喊到身边,现场书信一封,让对方亲自走一遭胡家庄去送信。

“你带几个机灵的庄户,亲自走一遭胡家庄,将这封信当面交给某岳丈,然后不论对方作何回应,你都不必管,只将带的人在阳谷县洒到各个流民群体之中,注意探听是否有梁山泊的人在流民之中活动,若是发现有民乱的苗头,立刻回来向我禀报。”

宋草在信中写明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判断,并希望胡忠不要急着逼迫流民们归还欠账,可以适当延期,利息也要降一些,不要因小失大,同时告知胡忠,若是见势不妙,便尽快来莲花渡仓场,这里除了有宋草的仓丁,还有一营禁军驻扎在渡口对岸,远比阳谷县城要稳当。

“请恩公放心,我这就去。”

周寻见宋草脸上神色,接过书信后立刻从庄子中挑了些人,全数换了旧衣服,也没乘坐马车,徒步赶往胡家庄。

之所以这么打扮,却是周寻从那千余流民口中得知了阳谷县现在的状况后,担忧乘坐马车会被流民团伙打劫所致。

周寻离开之后,宋草先去流民们被看管的地方走了一遭,嘱咐王七再调从义仓之中调出半个月的食物、帐篷、药材等物资,然后划拨出一块区域,给流民们当做专程的安置地点,一副做长期打算的样子。

“将流民们组织起来,让他们自行建设自己的安置营地,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不生乱,本专知绝不将他们交还给阳谷县,且日后这些人均可依靠仓场务工来谋生。”

“这样会不会得罪西门家?”

王七道。

在阳谷县,西门家是真正的土皇帝,单是家丁护院就有几百人,甚至比县衙的乡兵还多,而西门家的管事比县衙的吏员还硬气,这样在阳谷县多年的王七,对西门家还是多少有些恐惧。

“此事你不必担忧,西门家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宋草安抚住王七,亲自写下条子,让对方从仓场之中支出钱粮,然后来到仓丁营地,观看起了仓丁们的训练。

经过十几日的训练,这些刚刚募集来的仓丁们已经有了几分军伍的样子,但也只是能听懂号令,做出相应动作而已,距离能上战场的训练水准还差得远。

禁军派来的那一营兵就在渡口对岸,宋草没少看他们训练,虽然禁军士卒军纪不佳,常有扰民之举动,但他们在训练时展露出来的肃杀之气却是己方这些新兵不能比的,宋草估计至少还得两三个月的训练,这些新仓丁才能勉强能用。

相比新仓丁,原有那两都仓丁们的情况要稍好一些,虽然同样比不上禁军,但在宋草看来,至少是比郓州城里的乡兵们强上不少。

看着仓丁们训练了两天之后,宋草思虑一阵,将赵全安、宋荣、周山几人喊到一起。

“将新旧仓丁们打乱混编到一起?”

赵全安听闻宋草的决定,顿时有些诧异。

虽然这样可以让这五百仓丁迅速拥有一定战斗力,但对于仓丁们长久的训练却是不利的,尤其是像宋草最新下发的那个名为鸳鸯阵的战术,最为考验仓丁们彼此的熟悉和配合程度,老仓丁们好不容易有了些训练成果,这样一拆散无异于前功尽弃。

“对,尽快完成,赵指挥和各个都头商议下,尽快拿出个什长名单来,此外宋荣即刻补第五都的都头位置。”

宋草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弊端,但他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去训练这些新仓丁,只能暂时性的牺牲一下原有的训练成果,换取仓丁们整体的战斗力提升。

“既然专知吩咐,属下这就去安排,三两日内定然将此事做妥当。”

赵全安闻言之后不再犹豫,拱手开口。

王玄城被宋草打发回郓州城之后,赵全安已经将自己的身份看的明白,自己这个指挥的位置早晚是要被宋荣给取代的。

但对于赵全安来说,能够回郓州城内的仓司衙门担任个职务,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加之自己也迈上了由都头到指挥这关键一步,将来是有很大机会再仓司衙门之中转成武官的,因此对宋草的打算并不抵触。

将仓丁们混编结束,宋草也见到了从阳谷县返回的周寻等几人。

“怎么这般狼狈?”

宋草看着周寻和那几个庄户都是赤脚赤膊,手上仅有一根拐杖,有几人身上还带着伤,很是诧异,赶忙喊了郎中过来,又让后厨给几人端过来了饭食。

“阳谷县衙派出仓丁,和西门家的护院,以及其他地主家的家丁护院们一起,逐个清扫各乡的流民,一旦发现流民大的流民团伙,便立即下狠手打散,我们刚混入一个流民团伙之中,待了还不到两日便遭乡兵围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周寻耷拉着脑袋,对于自己没能完成宋草交代的任务,很是有些愧疚。

宋草闻言,眉头深深皱起。

阳谷县衙如此作为,无疑是选择彻底站到了西门家一侧,但也同样是将矛盾又激化了一成,距离收割夏粮仅剩不到十日,若是在夏粮收割之前不能将流民团伙彻底打散,只怕夏粮收割的时候要出大乱子。

“胡家作何反应?也派护院参与其中了吗?”

宋草问道。

“胡忠老爷接了恩公的信之后,虽然元康少爷有些异议,但胡忠老爷对于恩公嘱咐的各事均已照做,就连县衙索要家丁的要求,也只是派了几十名老弱的过去敷衍,真正精干的都留在了自家庄子上。”

“那好,你且先下去歇一歇,过几日只怕还要辛苦你一趟。”

宋草听闻之后点了点头,随后将宋荣喊到自己身前。

“你领着自己那一都,明日一早出发,带五日干粮,去走一趟景阳冈,将大姐一家接过来,若是胡家也要撤退,便一并护着来此处仓场。”

“好,俺这就去准备。”

宋荣点了点头,立刻回营区作起了准备,而宋草同样没有歇着,让人备了一些酒肉,亲自带人送到了渡口对岸的禁军营地之中。

“专知太过客气了,咱们来了还不到一月,专知已经是三次犒军了,兄弟们都吃胖了不少。”

曹徽见宋草又来劳军,顿时有些诧异。

前几日他卖了宋草一个面子之后,宋草也投桃报李,送来了不少犒劳的物资,加上自己刚来时那次,如今已然是一个月内的第三次劳军。

“指挥莫要客气,宋某忝为地主,总要尽一些地主之谊才好。”

宋草笑着摆了摆手,直接让人将酒肉抬进了营中。

阳谷县的事态愈发紧张,宋草觉得可能要出大事,因此必须要做万全准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