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咱杀得他们血流成河
平安发现朱棣一身才华,本想举荐朱棣。
可转念一想,朱棣名声臭得诡异。
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有意推波助澜。
势无可当的臭。
何况,虽说太子地位稳固、心胸宽广。
可燕王善于治国治民,想法独特,另辟蹊径。
这和圣上培养藩王思路背道而驰。
难免会让太子心生芥蒂。
若他平安成为燕王的保举人。
他日太子继位,舍不得杀亲兄弟,还弄不死他平安?
算了,还是让燕王再蛰伏一会吧。
反正你被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也跟着骂两句吧。
四哥,咱们兄弟别见外,您继续当卧龙吧。
弟弟骂你你别生气,都是兄弟。
但朱棣所言所行,他也不敢隐瞒。
把重要言论拆得七零八碎。
混在养猪经验里面,让老朱屎里淘金去吧。
一日一信,送至御前。
朱元璋每看一封,心里就积蓄一分怒气。
刚继藩头一年,太子还看。
最近这两年,老朱揍老四,他也不护了。
都想亲自去北平揍。
关于老四的记录他是一个字都不看。
仿佛每个字都散发猪屎味。
密奏送他案头,他匆匆写个“阅”字,便搬走归档。
此时,正值晌午。
朱元璋下朝后,仍在奉天殿处置政务。
撤除丞相,权分六部后。
老朱忙得脚打后脑勺,午饭就对付一口,边吃边办公。
趁着处理奏疏的休息间隙。
朱元璋打开平安密奏,粗略扫一眼。
又是通篇养猪之谈。
顿时怒火压不住,狠狠摔在地上。
怒骂道:“养猪养猪养猪!”
“你是姓朱,不是蠢猪!”
“好!”
“既然你这么喜欢猪。”
“来人,把朱棣押解中都,和猪一起圈禁!”
“咱没朱棣这个儿子!”
“老朱家丢不起这个人!”
“毛骧,你亲自去办!”
“从民间搜集一千头猪,让他与猪同食同住!”
“派人盯着他,猪吃什么他吃什么!”
“猪怎么睡他怎么睡!”
“臣遵旨!”
毛骧单膝跪地,恭敬中带着几分桀骜。
扳倒胡惟庸后,他权势大涨。
今年设锦衣卫,荣膺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
权势滔天。
这条忠犬已经诞生了自己想法。
他深知皇帝怒火缘由。
洪武三年,朱元璋力排众议分封诸王,建立宗藩体系。
本就倒行逆施。
朝中诸派都等着看皇帝笑话呢。
事实证明,燕王不争气。
继藩就养猪,子承父业当猪倌儿。
让宗藩体系出现巨大漏洞。
北方三大藩漏洞百出。
导致皇帝在政治上投鼠忌器。
今年,嫡长孙突然暴毙。
皇帝忍之又忍。
并没借着胡惟庸案的硝烟,大肆株连。
显然是准备不足,暂时隐忍。
但他的对手们,可不打算放过此等天赐良机。
用流言把朱棣裹挟进入其中,逼皇帝就范。
拿捏皇帝弱点,逼迫皇帝让步。
毛骧不是傻子,深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一旦皇帝弄死他的对手们。
就是他毛骧命陨之日。
涂节、云奇就是前车之鉴。
跟了朱元璋半辈子,深知老朱不可共富贵。
他的对手们坚持时间越久。
他毛骧就越安全。
现在皇帝离不开他。
别看朝中人才遍地,但有能力、又敢和那群人撕破脸的只有他毛骧。
所以,他希望皇帝和朝中诸派形成均势,彼此制衡。
他才能永享权势。
“陛下,锦衣卫传来线报。”
“燕王驻跸城外野凉亭,说朝廷查不明白。”
“他来给太孙讨个公道……”
毛骧将朱棣在城外放肆之言,一五一十呈现在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深深看他一眼。
燕王名声恶劣。
朝野会用燕王类比皇帝,用肥猪借喻朱姓。
仿佛谩骂朱棣,就等于骂他朱元璋。
久而久之。
朱棣就成了点燃朱元璋的导火索,也成了宫中禁止讨论的话题。
“咱的大孙,刑部、大理寺查不明白?”
“用他朱棣指手画脚吗?”
“外藩藩王,指手画脚朝廷之事,他朱棣是要坐咱的位子吗?”
果然,毛骧成功撩拨朱元璋的怒火:
“去拿朕的马鞭来!”
“毛骧,你代朕抽他三十鞭子,滚去中都!”
毛骧正以为得计之时,朱元璋又沉喝道:“回来!”
“扒掉他的亲王冕服、腰牌、冠带,收回棣字。”
“他叫朱四,不再是朱棣,也不再是朕的儿子。”
“他那么喜欢猪,去当农民养猪去吧!”
毛骧顿时头皮发麻。
他只是权衡利弊,陛下却想要他的命啊!
皇子的名字是说摘就摘的吗?
是他区区锦衣卫指挥使敢摘的吗?
“陛下……”
毛骧匍匐在地,亡魂皆冒,朱元璋只有两个字:“速去!”
完了,陛下真要抛弃他了!
不念丝毫旧情,也不在乎朝中布局。
当皇帝发觉他这条忠犬有一丝不忠的念头,就果断舍弃他。
不惜冒着全盘皆输的风险。
他朱元璋行得正坐得直,也输得起!
刚猛、霸道、凶残,就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以猛治国,以杀止杀!
毛骧以头点地,抖如筛糠。
竟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打朱棣一顿是小事,可摘了棣字,就把皇后得罪死了。
马皇后是贤后不假,但她杀人不眨眼啊。
众所皆知。
整个大明,得罪朱元璋未必会死。
但得罪马皇后,一定九族消消乐!
毛骧大脑一片空白,皇帝不是最讨厌燕王吗?
他只添了把火,就要宰了他?
为了一个笑柄似的儿子,就放弃座下第一疯狗,放弃长达数年的布局,值得吗?
出殿时。
他看见太子肃立门前。
殿中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联想到,皇帝是做给太子看的,也是给他对手们看的,谁敢碰朕的儿子试试!
毛骧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
你一条疯狗,有什么资格对主人权衡利弊?
皇帝放弃一条狗,收拢太子和燕王人心。
人家父子同心,输一场又有何妨。
大不了重头再来。
后悔之情弥漫,可谁能救他啊?
毛骧心乱如麻,出宫时,裤子都是湿的。
朱标一身杏黄色冕服,面容肃穆,快速入殿。
懒得搭理毛骧,雄英暴毙之案让毛骧调查一个月,什么都没查出来。
反倒把老四卷进来了,还妄想挑拨皇家感情,脑袋让驴踢了?
我朱明皇族,永远不会兄弟相残,咱朱标就是标杆!
当然了。
朱标也在揣度老头子的心意,反复琢磨。
“太子,毛骧分量不够,你代朕传旨!”
朱元璋目光闪烁,审视好大儿。
毛骧这条狗有了自己的想法,已经不适合做刀了。
胡惟庸案才拉开序幕,双方摆明车马,还没到总攻的时候。
忠犬没了可以再找,儿子却一个也不能少!
局败了可以再布。
咱已经损失了一个雄英,儿子不能再少一个了!
“请父皇息怒,雄英之殁,断然和四弟无关。”
“雄英自幼和他四叔最亲,老四继藩这几年,和雄英书信不断,朝野尽知;”
“老四进献的猪肉,东宫上下都吃了,雄英殁前半月,并未吃过猪肉,儿臣反复问询过了;”
“再说了,老四是儿臣一手养育大的,与儿臣最亲厚,”
“他是什么性格,儿臣一清二楚。”
“他断不会害自己的亲侄子,儿臣可以作保。”
“儿臣以为,流言目的是离间咱家骨肉,害咱家不和,其心险恶,请父皇明察!”
其实,从朱元璋说摘了老四的“棣”字时。
朱标就知道老头子在做戏了。
老朱最重血脉,哪肯让嫡亲儿子认别人祖宗。
倘若他敢,他爷爷朱五四都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敲碎朱元璋的脑瓜壳。
他更知道,老头子最护犊子。
他暴揍老四可以,外人碰老四一根汗毛试试!
哼哼。
咱捉拿老四,是教咱儿子做人。
你们敢撕咬咱儿子试试?
你毛骧算个什么东西,咱用你是狗,不用你你就是死狗!
朱标苦笑,老头子苦心造诣,当着自己面处置毛骧,是在敲打自己。
告诉自己要相信亲兄弟,别信那些风言风语。
爹,咱家对老四最好的,除了娘就是我好吧?
是您一直对他喊打喊杀的。
没听他说,回来给他大侄子报仇来了,他拿我当亲哥,可能没拿你当亲爹……节哀。
等等,哪里不对。
老头子怎么突然格外关爱老四了呢?
据我所知,老四的恶名有一半是您的功劳……
“标儿,你能这么想,咱很欣慰。”
老朱慢慢站起来,满脸杀意,霸道睥睨:
“流言蜚语,风刀雪剑,冲咱朱元璋来!”
“咱朱元璋还没老得提不起刀呢!”
“谁敢动咱儿子一根汗毛看看!”
“咱朱元璋杀得你们血流成河!”
老朱的雷霆怒火,朱标早有预料。
就知道老朱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曾经他那些强大的对手们,枭雄英雄,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可原来的对手看得见摸得着。
现在的对手们,无声无息无形,看不见摸不着。
甚至,还有一些曾经共同创业患难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