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会
吃完饭，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聊起了天。
聊天的过程中，窦蓉和李文贞都在默契地避开一些话题，不想去刺激儿子。
明白父母用心良苦的李亚，全程都在配合，展示自己的状态，让他们放心。
等到家庭聚会结束，上楼休息的时候，李亚也回到了那个自己从小到大生长在其中的房间。
熟悉的床被，熟悉的书桌，熟悉的各个年龄段的藏品……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李亚将门关上，锁好，走到了书桌前，拉出靠椅。
坐在柔软的垫子上，伸手轻抚着这张2米长的黑胡桃木书桌。
漆黑桌面上的花纹和光泽都无可挑剔，硬度高，小时候玩多米诺骨牌，他感觉这张桌子上产生的碰撞声，非常好听。
这套老洋房，重新装修过一次，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在里面大喊大叫，门外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感觉状态已经调整好的李亚，打开了书桌上的台式电脑，新建了一个word软件，将自己今天的经历写了出来。
这年头，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恰好，李亚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人。
噼里啪啦一阵敲击键盘结束，确认内容没有遗漏，他又从书桌抽屉里取了块两个巴掌大的立式镜，将其放置桌上。
立式镜的位置，正好在李亚和电脑屏幕之间，大小刚好够他照进整一张脸。
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两秒，李亚将双手张开，放在桌子上，感受着上面的凉意。
稍一低头，再次抬头，他的眸子始终盯着镜子。
或者说，是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好像要在其中找到点什么似得。
房间内的氛围是如此宁静，窗外院中的蝉鸣聒聒不止，忽然，李亚的右手紧握成拳，快速在黑胡桃木的桌面上，连续敲击了两下。
“咚咚！”
指节与桌面接触的清脆声音，还是很好听。
在心里想完这句话，李亚看着镜子，蓦然道：“开会！”
话音刚一落下，镜中那张清隽、立体，但表情中带着随意的帅脸，倏地放松了下来，眼眸里的情绪也变得世故圆滑起来。
抬头快速阅读日记内容，圆滑版李亚忽然开口道：“你跟杨蜜分手了？分手P都没打？”
语气充满了惋惜，表情也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这副模样，跟刚才写日记得那个李亚，简直判若两人。
没等抱怨的话继续输出，镜子中的帅脸忽然蹙起眉头，眼神坚毅地好似擎天之柱不可动摇一般，声音也变得威严起来。
“噤声，快点看！”
坚毅版李亚表情再次转变，这回又变成了最初的随意松弛感。
“不要在开会时间里，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好不好？”
正主发话，圆滑状态虽有无奈，却也只得颔首应是。
等到日记内容全部看完，圆滑版李亚重新开始了发言。
“也就是说，你下个月可以回北电继续学业了，然后还有20万的启动资金。”
“是啊！按照咱们计划的那样推进，这笔钱还差点，不过把它放到大A里面滚两个月，应该就够了。”
随意版李亚，或者说真正的李亚说道。
去年，他被送进了宛平南路600号，一开始是为了要跟华艺解约摆脱纠缠，装的，后来确实真的疯了。
用医生的专业术语来讲，这是多重人格分裂。
然而，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之后，李亚才发现，身体里多出来的这两个人格，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根本就是两个独立、没有相关的人格，一个来自未来，一个来自过去，就这么不讲道理的被塞进了他的身体。
好在，搞清楚状况后，李亚发现只要自己愿意，其实能够控制这两个人的出现和消失，就如同现在这样，不用担心被鸠占鹊巢。
经过好几个月的“友善”沟通，他也成功说服了这两位。
大家和睦相处，偶尔还能“出来”放个风，见识新旧世界，当然也要帮李亚去规划一下未来路线。
“买那只的话，两个月时间，差不多就够了，小亚，你知道我说的是那个吧？”
“你的记忆，在我脑子里重复播放好几遍了，重要的事情忘不了，不过细枝末节上，随着时间推移，怕是会变得模糊，你还能开几次会？”
听到这个问题，表情圆滑的未来人格，讪讪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他们出现于李亚“发病”最严重的时候，现在李亚逐渐恢复正常，他们也会慢慢消失。
作为正主，李亚本人是可以看到体内两名“住客”状态的。
他们的记忆和人生经历，更是在去年开始，就给他来了几波重复播放，就像看电影一般，都是捡重要内容播放。
“未来”的情况，是个拥有15年经验的影视从业者。
时间跨度，刚好是10年到24年，见证了互联网和文娱业的发展与回落。
他见证了，就相当于李亚也见证了……
现在知晓“未来”还能再出现三次，李亚脸上虽有失落，但不多，只是在心里默默规划起了最后三次会议的时间。
李亚表情转换着完成了自己与“未来”的对话。
说完，他又对着镜子问道：“二哥，你还能出现几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同于面对未来人格的随意，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李亚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郑重。
虽然未来的人格，带来了十几年的记忆外挂。
但是，小时候玩《三国战记》，哪怕开了挂，也没法一条命通过的李亚，面对娱乐圈真实Online里那些夹杂着各种人情世故的各类项目，也没信心能够一次通关。
好在，知晓过去人格身份，明白一辈子都在研究人性的他，能够帮自己再开上一个外挂。
随着镜子中的表情变得坚毅，代表过去的人格出现了。
“我的次数多一点，但也就5次。没什么好补充的，就一句话：“启基创业，未有无功而得帝王者也！”你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就得亲手打下来，还得广纳人才，这位陆泽，能被你如此评价，应该还不错吧？”
李亚给陆泽的评价是：眼光精准，冷静沉着。
对方能够在今年这个时间就开始布局电影院，就足以证明其眼光，然后一系列请求带防备的操作，也透着股精明劲。
十几分钟的接触下来，李亚也就只能看到这一层。
“他是还不错，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要招揽过来，难度恐怕不小。”
“没有事业，就去造出一个事业！他既然有所求，那你就要有所给，与人才相交，最重要的是真诚相待，千万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我记下了。”
李亚认真颔首道，表情依然郑重。
那个威严坚毅的过去人格，把该说的话说完后，便再没出现了。
随后，李亚又与未来人格商量了一些细节。
主要内容，也都围绕在创业第一个项目，以及未来两年的规划，边谈边用电脑记录，内容都是索引，没有细节，别人拿去也看不懂。
像他这种“自言自语”的开会，在镜中看来都觉得渗人。
不过，考虑到“开挂”次数有限，所以一次会议，最好能把该聊的都聊完。
等到细节聊完，李亚脸上的表情重归随意松弛，眼神也恢复成了往常的柔和。
“散会。”
这句，是说给自己听的。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对于这句话，李亚感触良多，本来他只想凭借这张脸进娱乐圈玩一下，但没有相对应的实力，过分美丽也是一种危险。
最后，被华艺USB盯上，还得装疯脱身……这份屈辱，他永远不会忘记，早晚会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镜中的李亚，眉头微蹙，眼神也变得分外危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