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逃亡之路
夜风卷着血腥与焦土的味道，从灰柳镇的方向扑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艾瑞斯的喉咙。他站在荒原上，手中的短剑还残留着与黑影交击后的余温，古戒套在指间，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像是在低语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远处小镇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模糊的喊声和崩塌的声响混在一起，像一首混乱的挽歌。
玛莎站在他身旁，柴刀拄在地上，喘息粗重得像是拉风箱。她盯着火光，皱纹深得像是刀刻，嘴里低声咒骂：“该死的，那些鬼东西把镇子毁了！”
艾瑞斯没说话，眼神却沉得像一块石头。他攥紧短剑，指节泛白，心底的愤怒和无力像潮水般涌上来。他想回去，想看看老杰克、汉斯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动不了。
“你还愣着干啥？”玛莎转头瞪他，语气急促，“想回去送死？那地方现在是火坑，咱们得跑！”
“跑？”艾瑞斯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可镇上还有人……”
“还有人又怎样？你能救几个？”玛莎打断他，粗糙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听我的，活下来才是正事儿！跑远了，咱们再想办法。”
艾瑞斯咬紧牙，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他知道玛莎说得对，可一想到那些熟悉的面孔被火光吞没，他的心就疼得像被撕开。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古戒，宝石的光芒已经暗淡，像一只睡去的眼睛，可那股共鸣还在，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他去面对未知。
“好吧。”他终于点头，声音低得像是叹息，“咱们走。”
玛莎没再废话，拉着他转身往荒原深处跑。枯草在脚下沙沙作响，风吹过耳边，像是在低语小镇的命运。艾瑞斯跟在后面，短剑插回腰间，古戒的冰冷顺着指尖钻进心里，让他既清醒又迷茫。
荒原无边无际，像一张铺开的黑色幕布，只有远处几点星光摇曳，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渺小。他们跑了不知多久，腿酸得像是灌了铅，肺里火辣辣地疼。玛莎终于停下，靠在一块风化的巨石旁，喘着气道：“歇会儿，那些鬼东西应该追不上来了。”
艾瑞斯点头，蹲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额头滑进眼角，他抹了一把，抬头望向远处。小镇的火光已经模糊成一团红晕，像一颗流血的心脏，在夜幕下跳动。
“玛莎，你说那些黑影……到底是啥？”他低声问，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鬼知道！”玛莎啐了一口，语气里满是不甘，“我活了五十多年，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金属爪子，红眼睛，像从地狱爬出来的东西。”
“可它们冲着我来。”艾瑞斯盯着古戒，低声道，“或者说，冲着这个。”
玛莎眯起眼，看了看戒指，皱眉道：“你确定？就因为它会说话？”
“不止。”艾瑞斯摇摇头，回忆着刚才的战斗，“我戴上它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在我里面醒了。那黑影好像也怕它，至少退了一步。”
玛莎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终于叹了口气：“你这小子，命怎么这么硬？挖出个邪乎玩意儿，还真敢戴上。”
“我没得选。”艾瑞斯苦笑了一下，“不戴，咱们都得死在那儿。”
“哼，算你有点胆。”玛莎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下来，“可这戒指要是真有力量，你得小心。邪门的东西，用多了说不定要命。”
艾瑞斯点点头，手指摩挲着戒面。那一刻，低语又来了，细若游丝，像风吹过枯枝：“艾瑞斯……向前……”
他猛地一颤，抬头看向荒原深处。黑暗中，一片模糊的树影若隐若现，像是一只大手伸向天空。他低声道：“它又说话了。”
“说什么？”玛莎皱眉。
“让我向前。”艾瑞斯站起身，盯着树影，“那边有东西。”
玛莎愣了一下，随即抓起柴刀，低声道：“你确定不是幻觉？”
“不确定。”艾瑞斯摇摇头，“可我感觉……它在引我过去。”
“引你过去？”玛莎冷笑一声，“那要是陷阱呢？你这破戒指说不定想害你。”
“有可能。”艾瑞斯深吸一口气，“可咱们现在也没别的路。镇子回不去，那些黑影说不定还会追来。往前走，至少还有点希望。”
玛莎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点头：“好吧，信你一回。可要是真有危险，你小子得跑在前面，我这老骨头可不顶用。”
艾瑞斯挤出一个笑，低声道：“放心，我不会扔下你。”
两人收拾了一下，继续前行。风渐渐小了，可空气里多了几分潮湿，像是要下雨。荒原的尽头是一片稀疏的森林，树干瘦得像枯骨，枝叶在夜风中摇晃，像一群沉默的幽灵。艾瑞斯走在前面，手按着短剑，耳朵里全是风声和自己的心跳。
森林里静得出奇，只有脚步踩断枯枝的脆响。月光从枝叶间漏下来，斑驳地洒在地上，像一张破碎的网。艾瑞斯走了几步，停下来，低声道：“你听见了吗？”
“听见啥？”玛莎皱眉，柴刀举在身前。
“水声。”艾瑞斯侧耳听了听，指着前方，“那边，像是有条河。”
玛莎眯起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黑暗中，一片微弱的反光若隐若现，像一条银带蜿蜒在林间。两人加快脚步，穿过几棵歪斜的树，果然看见一条小河，河面不过几步宽，水流缓慢，泛着月光的冷辉。
“谢天谢地，总算有点运气。”玛莎松了口气，蹲下捧起水喝了一口，随即皱眉，“有点苦，不过能喝。”
艾瑞斯也蹲下，捧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低头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模糊而扭曲，像个陌生人。古戒在指间微微发烫，他盯着它，低声嘀咕：“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
水面没有回答，可风声里似乎多了点什么，像是一声低语，又像是一声叹息。玛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发呆了，咱们得找个地方歇歇。天快亮了，那些黑影应该不敢白天出来。”
“好。”艾瑞斯点头，站起身。可就在这时，河对岸的树丛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踩断了枯枝。
他猛地转头，手按住剑柄，低声道：“有人。”
玛莎也听见了，柴刀举到胸前，压低声音：“小心点，别是那些鬼东西。”
树丛晃了晃，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出来。月光下，那是个披着破斗篷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脸。艾瑞斯眯起眼，心跳加快了几分。那身影没动，只是站在那儿，像在观察他们。
“谁在那儿？”艾瑞斯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林间回荡。
那人没回答，却缓缓抬起头。月光照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深陷，像两个黑洞。是个女孩，看起来比艾瑞斯还小，可那眼神却冷得像冰，像藏着无数秘密。
“你是谁？”艾瑞斯又问了一遍，手里的剑握得更紧。
女孩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像风吹过沙地：“你们……有它。”
“它？”艾瑞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古戒。那一刻，女孩的眼神锁在他手上，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风停了，林间只剩一片死寂。艾瑞斯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这场逃亡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