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食鼠耗

“快到了。”江辰驾驶着开拓者号开在返程路上，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不过更多是为了让自己集中精神。

白芍转过头，语调依旧是清清冷冷，平稳如水，“明白，我叫白芍，是一名废土医生，是你的同伴。”

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废土客的破旧棕灰大衣，身上也弄的灰扑扑的，可即使如此也遮掩不住她独特的气质。

在一路上江辰都在叮嘱对方尽量不要暴露自己仿生人的身份，并为其想要了详细的身份设定，而她似乎也很快就融入了这个角色。

只能说不愧是四代机，果然在各个方面都已经非常接近普通人了。

仿生人第一代是完全机械构造，甚至不具备人的外观。

二代机开始仿造人的外形，但是依旧只是换了个壳子，所有的行动驱动核心依旧是机械的设定程序。

直到三代机开始才基本完成了对人形的完美复刻，并着力于对程序进行调配以及情绪模块进一步的完善。

四代机便是真正集大成者，不仅具备了高效的机械功能，同样拥有了丰富的情绪化处理模块，更像一个“人”。

至于外表上的细微差别，这方面对方自己就能想办法解决，根本用不着自己去操心，事实上不是细看恐怕还是无法一眼就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能够有一个仿生人加入自己的队伍自然是一大助力，但是她也会在无形中成为巨大的麻烦。

毕竟仿生人的实际价值可比食物，能源，甚至是武器都还要大的多了。

在这片废土上，贫瘠的资源使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变得尤为奢侈，如果信任没有在利益面前被冲垮，那么大概率只是面对的利益不够而已。

江辰点点头，长呼出一口气，“如果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可以选择沉默由我来代替处理，不要勉强自己。”

白芍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开拓者号逐渐减速，守望者营地的轮廓在尘雾中显现，此时大门处已经聚集了一小群人，模糊的身影远远就瞧见了行驶过来的开拓者号。

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倒是并没有再用枪指着自己了。

显然，他当初的承诺为营地的伤员带来治疗，已经在人群中传开。

江辰小心翼翼地将车停在外围，熄火后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雷朗率先迎了上来，他的脸庞饱经风霜，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江先生你果然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

“我说到做到。”江辰回应，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营地里的病人已经都集中好了吗。”

“按你说的集中好了，不过有几个情况现在已经不太乐观了。”

雷朗的视线扫向卡车，又回到江辰脸上，点了点头，“我让他们把门口的障碍挪开，你把车开进去吧。”

江辰看了对方一眼，本来对方不说自己也想要做这件事。

毕竟医疗单元装载在车上无法卸下来进行转移，如果对方宁可把伤员挪动这么远也不肯让自己把开拓者号开进去，那也就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在昨天雷朗就已经做好了营地居民的工作，他们知道有人愿意给提供治疗心中震惊之余还是生出了一丝希望。

开拓者号被安排在营地中央一块空地上，附近就是安置伤员的临时居所，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泥土和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人群的低语。

江辰和白芍迅速投入工作，他负责初步分诊，将伤员按轻重缓急分类，而白芍则接手需要更专业治疗的病人。

两人配合默契，仿佛早已共事多年，没有说太多的废话。

雷朗在第一眼见到白芍的时候还是略微有些诧异，但是见到对方并没有跟自己介绍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

而是招呼着营地里几个手脚利索的一起帮忙，其中包括了雷文。

白芍蹲下身，在一个少女身旁检查情况，“感染严重，伴随局部组织坏死，需要立即清理伤口并注射抗生素，紧急处理后优先处理转移到车间内治疗舱。”

江辰递过一包消毒工具，白芍接过，动作如行云流水。

她撕开旧绷带，用消毒液清洗伤口，再以手术刀切除坏死组织，最后注入一剂抗生素并包扎好。

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随后指挥了两个人将对方抬上担架，跟随江辰带到开拓者号的医疗车间上，放进纳米生命治疗舱进行后续治疗。

纳米生命治疗已经算是非常万能的治疗仪器，基本只要存储生物质足够剩一口气也能够吊住。

但是万金油往往就代表效率不高。

如果直接将病人一个个投入纳米生命治疗舱治疗，那恐怕一天下来都完成不了几个病人的治疗，效率非常低，而且实际的能耗也非常高。

因此只能由白芍完成大部分的清创和治疗工作，而医疗舱仅仅作为修复机体维持生命体征稳定的手段。

昨天自己在城中心猎杀变异生物花了一些时间，用猎物尸体转化为生物质存储，然而即使花了有大半天功夫也只收集到5个单位的生物质而已。

医疗舱的治疗以及合成药物都十分依赖于生物质，现在手头不富裕也是不得不考虑开源节流的问题。

“生命体征已稳定，抬出去吧，换下一个进来。”江辰在看到仪器里的数据正常之后，轻声回应。

负责搬运的雷文闻言也是立刻行动起来，把病人从仓里搬了出来，并很快就将早已经在后面排队等着的第二个病人送进医疗舱。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伤员得到了治疗，营地居民们起初的警惕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敬畏。

一切都井然有序，并未爆发骚乱和哄抢，让效率显得非常之高。

这让江辰在心中都不有得暗自惊叹，废土上还能够有这样秩序的幸存者营地，确实已经非常少见了。

太阳西沉，治疗工作接近尾声，严重的伤患大多得到了处理，剩下还有一些情况不那么严重的由白芍继续独立负责处理，已经无需用到治疗舱。

“还好，一共只用了四个单位生物质，勉强算是没有超额……”江辰擦掉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

还真有些担心要是生物质不够的话还得拿食物去转化生物质的情况，那么做就有点太亏了。

转身发现雷朗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根自制的烟卷，目光深邃。

“你干了件大事，江先生。”雷朗走近，吐出一口烟雾，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感叹道，“看样子，我们欠你的人情又更多了。”

“我也是为了自己，共同开采那口煤矿的计划我考虑的差不多，不过详细方案我需要进行一些调整，我想要跟你详细聊聊这件事……”江辰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烟卷。

“按您想法来就是。”雷朗还没有等对方说完，就直接一口答应道，“守望者营地愿意提供一切支持，我能够代表营地所有人做出这个表态。”

“额……”江辰哑然失笑，对方这个态度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这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最好对方不要后悔。

因为自己也是抱这很大决心才准备跟对方聊一聊那个计划的。

那个由白芍提出的，名为“食鼠耗”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