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个效率为王的游戏（二）
说到底，还是“子效”的问题。
听着一旁瘦高个的讲解，楚光微微点头。
还真是如此。
正是因为「边星」那颗白子的存在，在自己「点三三」后，林若祺几乎只有3·十六「挡」下，继续经营自己外部阵势的选择。
不然就是纯亏。
那么让自己的两颗黑子联络，也属于是无奈的必须之举。
但既然这样的话——
——楚光自然也不会多客气。
在林若祺落子后，他不假思索地下出了4·十七「爬」的这步棋，一瞬间加固了两颗黑棋的联络。
而占据角地的黑棋，已然是安定了下来。
代价就是，外部白棋的势力开始急剧加厚。
当然，前提是白棋能将黑棋封住，而现在正好轮到了白棋行棋。。。
至于林若祺，当然也正是这样打算的。
“啪。”
5·十六——
——「长」，正是一步用于封锁黑棋出头，保持自己外「势」完整的手段。
不出所料，林若祺继续贯彻着之前取「势」的思路。
看着两人一板一眼的布局，一旁观战的瘦高个微微点头，自信地指着面前的棋盘，低声对着已服气的青年发表了自己的预测，“接下来，黑棋必须在6·十八，二线的位置「扎钉」，用于巩固角上留下来的缺陷，而白棋就能顺势将黑棋封死在角地上——
接下来，就看捞取了足够的「地」后，黑棋要怎么在中央做文章，去破掉白棋的厚「势」了。”
话音刚落，楚光就动了。
在旁观者的注视下，他拿起一枚黑子，不假思索地拍在了二线的位置。
“你看，是二线的「扎钉」吧——呃，什么？”
看见了楚光的落子后，瘦高个微微一愣。
只见楚光虽然是下在了二路的位置——但却不是「扎钉」，而是2·17「立」！
虽然同样是二路，但方向却完全不同！
他竟然也被打脸了？
瘦高个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面对楚光的「立」，林若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压」了上去，强硬地封锁了黑棋出头的可能。
“没关系，虽然这小子刚才那步走亏了，但只要他接下来能下出那步「扎钉」，他还不会亏上太多。”
瘦高个擦了擦汗，强装镇定地跟一旁的青年分析局势。
但楚光接下来的招式，却直接让他两眼一黑——
并非「扎钉」，楚光没有丝毫地犹豫，下一手直接「顶」了上去，凑着白棋扳上自己的二子头！
这是围棋里绝对不能出现的，臭到不能再臭的形状，就像是打架的时候，主动将脑门凑上了对方手中的枪管，纯纯的送死的行为！
。。。
这tm下的能是棋？
众所周知，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都会笑——瘦高个也是一样。
“老哥，好像跟你说的不太一样？”一旁的青年弱弱地举手。
“是因为这小子太菜了。”瘦高个翻了个白眼，拉着青年走到一旁的棋盘旁，将两人下的棋复原了出来。
然后，他指着楚光下出的那步「顶」，毫不留情地开始锐评，“臭棋，绝对的臭棋——凑别人扳你的二子头，跟自杀简直没有两样，你可千万不要乱学。”
他一边讲解，一边轮流落子，将之后的变化摆了出来。
摆出的图中，黑棋虽然获得了角地，但外面的天空中，却骤然升起了一个膨胀的太阳，让黑棋根本不敢直视，只能高举双手感受恩情。
而这个冉冉升起的太阳，正是被黑棋一顿操作后，撞得如同钛合金钢板一样坚硬的白棋的外「势」。
谁优谁劣，自然不必多说了。
“本来还以为那小子有点东西，但没想到才走两步就下出了这种俗不可耐的招式。。。唉，罢了，这盘棋没必要看了，要是小林这都能输，我直接把整个棋盘吃了。”
说罢，他便悻悻地耸了耸肩，拉着青年朝一旁的角落走去。
路过楚光身边时，他还在不断摇头，嘴里反复嘀咕着“臭棋”两字。
这种臭棋篓子，多看两眼都算是污染自己的数据库。
瘦高个是这样想的。
臭棋么。。。
听见了瘦高个的嘀咕，楚光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表情就像是考完了数学月考后，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学渣们对答案的学霸。
你说我这道题写错了？
。。。
别问，问就是你说的对。
显然，他作为八冠王之所以敢走这种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或者说，这正是经过AI改良后的定式的恐怖之处。
被扳二字头很亏？
对，对吗？
非也。
还是那个道理——
——只要接下来应对正确，那这步不仅一点不亏，甚至能如同镶嵌着金刚钻钻头一样，在白棋的厚「势」上留下一道裂缝。
而要做到这点，其实也很简单。。。
少走一步棋就行了。
也就是围棋中所谓的“保留”的奥妙。
更形象地说，秋后算账。
见楚光下出了一步俗不可耐的「顶」，林若祺一愣，但很快便下出了「压」，按照预定计划将黑棋牢牢封死。
在楚光紧跟着下出了「扳」后，林若祺立刻以极为强硬的「连板」进行回击——
——这是极为强硬的一手棋，表明了她势必要将黑棋封死的决心。
而这手本是极为无礼的一手棋，却因为黑棋之前那步俗手「顶」，强行凑二子头的原因，现在却成立完全可行，甚至成为了局部最佳的走法。
但憋屈的是，因为“二子头”的原因，黑棋根本不敢反抗一点，不然就是被尽数格杀的下场！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着瘦高个摆出的变化图发展，而且只剩下两手了。
在落下那步「连扳」后，林若祺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不少。
她清楚地判断出，在楚光刚才那步俗手之后，自己已经稳稳占据了优势。
但忽然间，她愣了一下——等等，她不是在下指导棋吗？这步棋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林若祺的眉头轻蹙，心里突然涌上一丝懊悔。
应该再让一点的。
但还没等她盘算完，楚光微微一笑，将手中夹着的黑子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拍下！
6·三——
——「小飞挂角」！
面对「连扳」，黑棋是不敢反抗没错——
——但谁又说他要反抗了？
我不仅不继续走，甚至直接脱先啦！
这步棋下完，林若祺微微一怔，但很快瞳孔便猛地一缩，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她现在确实可以花上一手棋，在7·十八的位置补上一手，将那颗「扳」的黑棋吃掉，作为楚光擅自脱离战场的惩罚。
但尴尬的是，因为黑棋之前在二路「立」的一手，楚光完全可以在应一手后不加理会，再在其他的地方走一步棋！
和对方在外面连走两手相比，她只吃了一颗干子，虽然进一步加强了自己的厚「势」，但显然是亏的。
但如果她不吃的话，那么黑棋之后就留下了在8·十六「断」，分割白棋外「势」的手段——虽然现在并不成立，但这就如同一颗藏在钛合金钢板中的c4炸弹，随时都有被“引爆”，将钢板炸成碎片的风险！
更重要的是——
现在回想起来，林若祺才惊觉地发现，楚光2·17「立」的那步看似很缓，但实则是从二路的位置积蓄力量。
如同躲在暗中的毒蛇，随时准备从地沟的位置发动攻击，破掉她「挡」那一步棋尝试围住的地盘！
林若祺的手心开始出汗。
虽然每一手棋看起来都很离谱，但就是互相配合着发挥了作用，在不知不觉中卡住了她的脖子！
这究竟是。。。？
她愕然抬头，却发现楚光也在看着她。
“轮到你了。”楚光指了指眼前的棋盘，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