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人到中年的张媛，坐在从韩国飞往中国的客机上。透过舷窗，俯视江河大地，想到马上就要回到阔别多年的祖国，见到日夜思念的老母亲，心情激动不已。她一会儿低头看看手表，觉得指针转的是那样缓慢，激动的心情显得焦躁起来，她站起来，走向洗手间却又折身回到座位上，一会儿，她又站起来，望着关闭严实的行李舱，小声言道：“美菊，别着急，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临近中午，飞机缓缓降落天津机场，张媛走下舷梯，匆匆地往机场出口走去。年近六十的母亲刘晓蕾，和黄美菊的父亲黄盛、母亲张敏贤正在接机口张望着，见张媛走出站口，刘晓蕾目无他人地喊道：“媛媛，我的宝贝，你可回来了！”张媛疾步向前，放下手里的行李，与母亲紧紧地抱在一起，泪如决堤的黄河壶口。黄盛和张敏贤站在一旁，眼睛却一直盯着张媛的旅行箱，浑浊的泪水也已经爬满历尽沧桑的面颊。

过了一会儿，张媛止住哭声，松开抱着母亲的双手，弯腰打开旅行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盒子。她表情凝重的双手递给黄盛，声音颤抖地说：“伯父、伯母，我把美菊带回来了。如今，她再也无须为爱漂泊，将会永远陪伴在您二老的身旁。”张敏贤向前一步抢过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大喊了声：“美菊，我的闺女啊！”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贴着盒子，哭得撕心裂肺。黄盛抱住妻子也仰头哭泣。老夫妻悲苍的哭声直冲湛蓝的天空。

看着这对悲痛的老人，张媛的泪水再次涌出那双好看的眼睛。透过泪眼，映出黄美菊那张俏皮，妩媚的笑脸。刘晓蕾走上前，扶起老夫妻，劝道：“老哥，老嫂子都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外孙就真的没有亲人照顾了！”刘晓蕾的一句话点醒了悲伤人，两位老人立刻止住哭声。张敏贤转头对张媛说：“孩子，谢谢你，感谢你不计前嫌，把美菊带回来。我也代美菊谢谢你”张敏贤说着竟又哭起来。黄盛忍住悲伤，劝道：“老婆子，咱们不哭了，还是趁早带闺女回家吧！”黄盛夫妻与张媛母女分头坐上回家的的车。

张媛与妈妈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望着路旁春意盎然的美丽景色，笑靥如花。她自语道：“家乡的变化真大，家乡的海棠真美，还是家乡的土地亲啊！”刘晓蕾搂住张媛的肩头，喜悦地说：“闺女，咱滨河的变化更大，妈妈也搬进了宽敞亮堂的两居室楼房。给你留的那间屋子，妈妈仍然按照你离开时的原样儿摆放着。”张媛回过头，满脸笑意地搂住母亲脖子，充满幸福地说：“谢谢我亲爱的妈妈！”

张媛随妈妈走进自己的闺房，一张单人床上，铺着白底儿黄色野菊花图案的布床单，浆洗的已经褪色。右边是两只摞在一起的黄色漆面的木箱子，左面窗子底下，一张与箱子同样颜色的写字桌和两把木质椅子。她放下旅行箱，疾步走近写字台前，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写字台上一帧小镜框。镜框照片里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大男孩儿，两只明亮的眸子在静静地望着她。

望着镜框里的照片，张媛面部表情逐渐痛苦起来，她嘴角颤抖着，默默地注视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许久，她低声说：“肖亮，我回来了。可你……肖亮，你在那边还好吗？我，我……”说着，将那帧照片放在胸前，那双漂亮的眼睛涌起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大男孩的脸上。镜框里那张俊朗的脸模糊了，他走出镜框站在张媛面前，眼内同样装满泪水，请求着张媛的原谅。

张媛的思绪回到了当年，回到那个令她离乡背井，不堪回首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