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特么不是主角？
秋霜无声地爬上青砖墙缝，檐角残破的铜铃在子夜风中凝滞。
院中，白桦树的落叶，一片片飘落。
楚尘打开门，看着李牧易默默地走进了屋子。
今夜。
没有月光。
一直带着刀的李牧易，今天也没有拿刀，穿着便服，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
昏暗的烛光在闪烁，映照着李牧易那双疲惫的眼睛。
楚尘跟李牧易并不熟，只在之前跟着老陈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但并未有多少交集。
“沈仙子，来过你这里吧？”
李牧易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和楚尘倒了一杯酒，但，喉咙却分外的干涩。
倒完酒以后，他看着楚尘，他似乎在确认着什么东西。
“是，来过。”楚尘点点头，并没有喝酒，而是拆开了李牧易带来的下酒菜，撕下一片鸡腿。
当听到楚尘确定的答案以后，李牧易身子微微震了震，随后默默地低下头，喝了一杯酒。
屋子里突然很寂静。
李牧易喝完酒以后，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却低下头，又喝了一杯。
楚尘则是啃着鸡腿，起初还算斯文，但第一口下肚以后，胃部开始汹涌了起来。
随后想着自己本来就生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小说世界，也不管什么形象，彻底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吃完以后，全然不顾沉默的李牧易，立马又伸手抓了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看着楚尘如此大口吃东西的模样，李牧易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我跟沈仙子，以前，其实是一起长大的……”
李牧易喃喃自语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随后，他伸出筷子，想夹点花生。
但却听到楚尘毫无情绪的“哦”了一声，然后毫无形象，毫无礼貌地将整碟花生都扒拉到自己这边，倒着吃以后……
他的筷子悬在了当场。
片刻以后，他收回了筷子。
“十年前，那场大火……”
“我和沈欺霜从火中被救出来……”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到一个仙人带走了她……”
“我始终记得，我在追，疯狂地追，疯狂地跑，我甚至磕头，额头都磕破了，但，却最终等来了一句“资质平庸”……”
“最终，我绝望地看着他们飘向了天空……”
“……”
摇曳的烛光中，他低着头，说着自己的故事。
而楚尘则在他说话的功夫，将他带来的下酒菜，吃得七七八八了。
等他说完以后，看向桌子，却苦涩地发现桌子一片狼藉。
“我……”他似乎要说什么，但随后憋了回去，片刻以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楚……楚尘，我……我并没有抱怨的意思，亦没有放弃，这十年时间，我见过很多的剑客高手，我也见过无数的修炼典籍，我知道，练气六重以后，便能转入筑基之境……寻常人，十年，再努力也仅仅只是练气二重，我却突破到了第三重……我觉得，这不是天赋问题，我觉得，我有天赋！我的资质不平庸！仙人，亦有看错人，你觉得呢？”
李牧易很激动！
激动得全身都在抖动。
烛光下，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他的脸很红。
楚尘看着李牧易的模样，最终放下了筷子，虽然这是一个小说的世界，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如此的真实，真实到楚尘被李牧易的情绪感染了一些。
看着李牧易那炽热的目光以后，楚尘点点头：“任何人都会犯错，也许，那些修仙的人，也是一样！”
当听到楚尘这句话以后，李牧易那悬在内心深处的情绪，仿佛受到了鼓舞，他突然站了起来：“楚尘，我……我……”
“李哥，你说……”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不痛快，特别是当沈仙子上一次，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很明显感受到了仙与凡之间的差距……仿佛，她便在天边，而我却在深邃的淤泥底下，苟延残喘，她似乎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而我……我……我好像老得很快……”李牧易说话声越来越激动，握住的拳头，竟在不断地咯咯作响。
“……”
楚尘看着李牧易的模样，静静坐了片刻以后，看着李牧易：“李哥，今天你来找我是……”
“你，应该是仙门中人，是吧？陈师傅，应该也是隐世的仙人，是吗？”李牧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越来越激动：“那一日，我看到河阳城里，有一人，在黑夜之中，腾空而起，御风而行，步步生莲，直至苍穹，我虽未看清楚，但后来在古道上遇到你以后，我意识到，那人，应该是你……”
空气中陷入了寂静。
楚尘则是沉默不语。
他无法解释那“乱七八糟”的系统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乱七八糟，搞不明白状况呢。
看着沉默的楚尘，李牧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昨日，我便一直在思索，你突然来到刑场阻拦行刑，是否在暗示我，或者在暗示着谁什么东西，但，苦思良久，却始终未有答案……索性，我便过来问你，只是恰好，我看到了沈仙子，从你的屋子离开……”
李牧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楚尘却依旧沉默。
当李牧易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睛有些血红：“我……我想问一句，我，能有机会吗？”
“什么机会？”楚尘问道。
“我，是否有机会叩入仙门！”
李牧易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跪在了楚尘面前，额头贴着地面。
楚尘迟疑片刻，最终苦笑：“我说，我也不懂怎么修炼，你信吗？我就在一遍一遍地雕萝卜……”
“雕萝卜能成仙？”李牧易抬头。
“我不知道，但雕着雕刻，就有了一丁点的感觉……然后，找到了些许气感，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雕萝卜？”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李牧易震惊地看着楚尘。
楚尘坐着，脸色依旧带着苦笑：“我身上的修炼秘籍，至多便是《洗髓经》和，《烈阳刀谱》，其他，我除了基础吐纳以外，无任何东西……兴许，练气法门，亦没有你的高明……”
“那陈师傅的身份是……”
“我说，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你信吗？”
“那昨天刑场？”
“修炼走火入魔，并无任何暗示。”
“……”
李牧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楚尘，似要从楚尘的眼神之中看出什么，但最终，能看到的只有诚恳。
他环顾四周。
脑海中想到了老陈。
这些年，要跟老陈学雕工的人并不少，老陈亦是只要想学，他就教，入门便是雕萝卜……
只是，很多人都受不住这一个多月，至多三个月而无任何成果，于是雕着雕着，他们便放弃了。
这其中，张扬是一个……
……
良久以后，李牧易苦涩地点点头，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是天赋吗？”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天赋，但我知道我的雕工并不好，之前整只手都是伤……”楚尘摇摇头：“寻常人，寻找气感极快，而我，最足花了五个月，才寻得气感……”
楚尘看向远方窗外喃喃自语。
李牧易则是苦涩着低下头良久。
他看着远处的刻刀……
他自不可能，与楚尘一样，雕刻着萝卜。
他甚至，不信楚尘说的那些话，只当是自己无法入门的托词。
最终长叹。
“我……我能否，求你一件事？”
“你说……”
“我听说仙人今日已来河阳城，会择天赋绝佳的凡俗参与仙门试炼，我虽然已不再年纪了……但，我依然想要再争一争入门的机会！我想，若是有机会，你遇到仙人，再遇到仙子的话，你帮我，说一说话……”
“你与沈期霜沈仙子比我更熟，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想，但直到此刻，我意识到了一件事，那便是，上次邀仙子过来协助婴孩失踪案，我已经断了我们最后的牵连……从此，便是陌生人！”
“……”
“若是我有朝一日，我能登上仙门，我定有厚报！”
看着楚尘。
李牧易再次对着楚尘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下。
随后，站了起来，低着头，默默地走出屋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楚尘看着他的背影。
微微苦笑。
这算是NPC给我发的日常任务吗？
便在楚尘回过屋，关上门的时候，突然脑海中出现了一段文字。
【李牧易：扑街作者的大纲里，其为未来【魔门巨擎】，九天十地，屠灭一方凶魔！】
【主角叶凡与其大战数月，耗费精血，终于灭其元神！】
【……】
楚尘看到这一段文字的时候点点头。
但随后……
感觉特么的有些不对！
紧接着！
猛地瞪大了眼睛！
特么的，叶凡是谁？
我特么不是主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