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词条:【百病不侵】!
胡汉山只能灰溜溜地带着他那一帮兄弟离开,连医药费也不敢索取。
哪怕桂河会垄断了林桂县的地下产业,那也是建立在县令纵容包庇的前提下。
而捕快可是县令手底下的正规军,抓混混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区区打一顿?
随着掏出捕快腰牌而来的,是原本围成一圈吃瓜群众的作鸟兽散。
“也是,按这桂河会的猖獗程度,恐怕县衙里的捕快大多是同流合污的吧。上梁不正下梁歪才合理,要不是还有张光义……”
想到这,安奕微微摇头,反倒觉得有些高兴。
如果真是个治安良好的守序之地,还怎么让自己发挥?
“陈老,你家的支窗杆。”
安奕转回身,手中竹竿转了个圈,顺便检查一遍,“临时借用,裂了道缝,怕是不能接着使了。”
“区区一普通竹竿,到处都是。”
陈济生再看向安奕时,目光相较之前已缓和不少,还多了些许奇异,“能改邪归正者,可不多见。”
“陈老愿意相信了?”安奕剑眉微挑,“若这只是我与那胡汉山串通后所演的一场戏……”
“哈哈哈!老朽虽已年迈,但这双眼,还算看得清人。”
陈济生哈哈大笑着转回百眼柜前,“你之前说,是给上源村刘山贵拿药的?嗯,我记得他,这就帮你抓药。”
他话音将将落下,水墨文字裹着药香浮现,悬空勾勒。
【浪子回头金不换,路见不平止讹诈。你行事符合[义],激活词条——[百病不侵]】
【品质:下品】
【释义: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以气御之,则百病不侵】
【制约·本源:气血】
“耗费气血,以获得百病不侵的能力?”安奕挑眉。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强的词条。
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致死最多的并非战争打斗,而是无处不在,感染之后又难以针对处理的细菌病毒!
“但这耗费气血……具体表现又会是什么呢,用完了怎么办,把我抽成人干吗?”安奕陷入思索。
“要是抽干了,我再用【生生不息】,岂不是能接着再用!”
“便是这些药了,一共十剂,文火煎一个时辰后可用,隔三日一剂,用完后再来找我拿罢。”
陈济生将药材分量称装,又拿出些看似生姜的某种植物干燥根茎,以油纸小心包好。
“这是……”安奕捏起一块,轻轻一嗅,只觉气香特异,很是熟悉,“苍术?”
“正是。”
陈济生点头道,“现如今正值春雨时节,阴湿难挨,瘴气横生,此物乃燥湿辟秽上佳之选,自扬州句曲山转运而来,焚烧烟熏,可防疫病。
这些是还剩下的,你尽数拿去,便当作是为我解围之谢礼。”
“还剩下的?”安奕随口问道,“既然功效如此之好,为何不多进些货,以备不时之需?还能赚上一笔。”
“呵,你当老朽不想?”
陈济生摇头道,“那桂河会垄断水运,若有到岸货物,都需抽成孝敬。到后来,更是设了规矩,像一些赚不到钱的货物,干脆不让运!苍术便在此列。”
“他们就不怕自己生病时找不到药?”安奕闻言,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倒不然,其余必需药材还是允许的。”
陈济生轻捋银须道,“只是苍术此物……除去防疫外,就只能燥湿健脾,祛风散寒。这些功效,其余药材便能轻易替了。
又因其产地遥远,自扬州句曲山而来,一路山高水远,有两千七百余里,哪怕是借助水运,成本也不低。
然其主要药效并不突出,我自然不可能定得太高,赚不到钱,又鲜有人急需……大概是因此,才上了禁运名单吧。”
“原来如此。”安奕恍然大悟。
“若是不够,便去周围山上,寻那山地阴坡,如沙般质感的土壤之地,可能有一些野生苍术分布。”
陈济生嘱咐道,“但不要抱太大希望,数量定然极少,且药效相比句曲山产出的差了不止一筹。”
“我记住了。”
安奕点头,不过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手中这些给刘山贵老爷子用已然足够,至于自己?【百病不侵】在身,还有什么好怕的不成!
道谢过后,安奕带着药离开。
今天刚成为捕快,他还不需要当值,但等会得和张光义一同回趟上源村,现场指认,还原过程,将昨天那件事办成铁案。
毕竟是死了十四人的命案,哪怕有张光义背书,程序还是要走的。至少案卷得写得完整无缺无懈可击才行。
当然,办完之后他就原地休息了。毕竟,明天起,正式入职,进入排班之后,放假时间可就不多了。
捕快属衙役,是地方政府雇佣的低级差役,不在官员编制内。
因此,捕快并不享受官员的“休沐”(五日一休)或“旬沐”(十日一休),怎么放假全看上级安排,大多是轮班制度。
陈济生望着安奕离去的背影跨出门槛,转过拐角消失不见,喃喃道:“如此身手,如此谈吐……若非面容不改,我真怀疑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也不知,到底是有何奇遇?”
“爷爷,你在说些什么?”一直躲着偷看的阿莹冒了出来。
“没事。”陈济生摇头,他看了眼自己的孙女,叹口气,“以后你尽量不要和他打交道。”
“啊?”阿莹一愣,“可爷爷你不是才说他变好人了吗?”
“这世道上,没有突然的变好,也不会有突然的变坏。”
陈济生语重心长地说道,“无论是哪种,都代表着,他们身边的事情,不适合我们掺和。”
“哦……”阿莹似懂非懂。
“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我去翻下益母草!”
“啊?”
陈济生大惊。
“你真晒了啊!”
……
“这鬼天气,想晒晒太阳都不行。”
张光义抱怨道。
烟雨仿佛笼罩了整个天地间,将一切都涂抹上一层白色的雾,这雾浓时似云,淡时如烟,萦绕于山水之间,构成如仙境般的画卷。
但这场景事实上只适合看。
当人真的身处其中时,只会觉得空气里到处都是水,呼吸甚至都有些困难,闷热闷热的,但凡出汗就黏在身上,洗过的衣物十天半个月都干不了。
而对于居住此地,每年都能见到此景的人们来说,更是连初见的喜悦都没有,只剩下厌烦了。
“等再过几个月,到时候就是想不晒都不行了,还得持续小半年。”安奕笑道。
岭南的天气就是这样,一年之中似乎就分为春和夏,秋冬只占据很小的部分,甚至有时可能一个月都不到。
“你不提还好,一提啊,总觉着苦得很!”
张光义道,“难道天底下就没有那种四季分明的地界?”
“有定然是有的,只是离我们太远。”安奕回答。
他们已回到上源村,方才见过刘山贵老爷子,将药材留下,便被老爷子催着往“案发现场”来了。
按老爷子的说法是“先办事后休息”,办完事安安心心怎么休息聊天都成。
至于其余办案所需的仵作、捕快等人,则是先行一步赶往。
“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那样的地方过段日子。”张光义道。
安奕闻言,心中一动,他想到张光义至今为止仍孤身一人的情况,可这又是为何呢?
古代男子,二十岁不娶妻就已算晚了,更别提张光义现在这年纪,哪怕放到现代去也算大龄未婚。
正当他将要开口询问之际,张光义仿佛预判了似的,抬手指向前方,“到了。”
安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雾影绰绰中,熟悉中又带着陌生的庭院大门若隐若现,身着皂衣的仵作、捕快来来往往。
“按大夏律,若出命案,则需县官亲临现场主持勘验,否则,可能会被问责,杖八十。”
张光义与安奕向前走去,很快近前。
“不过,我们林桂县的县令,你可能不太清楚,反正常年是不怎么能见到他人的。若是见着,那说明是出了天大的事,区区十几人嘛……呵呵。”
“张大人,你这话,我会原样呈达的。”一旁冒出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刘根。此时他正阴着脸站在一旁,脸色颇有些苍白。
县令可以不来,副捕头可不能不来,否则张光义就可以借机发难了。
“呵呵……”张光义冷笑两声,懒得搭理他。
安奕轻嗅两下,眉头一皱,掩住口鼻,“哪来的臭味?”
“你!”刘根瞪了安奕一眼,可没能说出什么,就气势汹汹地往门外走去了,只是无论怎样看那背影都有些仓皇逃窜的意味。
“哈哈哈,你这话的意思是他说话和放屁一样?真有你小子的,骂人不带脏字啊!”
张光义笑道,“你这么一说,我都好像闻到臭味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便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停下,又认真地深吸一口气:“我日,好像真有臭味!”
“废话,我就是说有臭味!”安奕道。
“有烂鸡蛋的味道,现在这天气,一个大晚上……有尸臭也合乎情理。”张光义皱眉道,“可为什么还有一种其他很恶心的臭味?我闻着都想吐!”
“因为刘大人刚刚见过尸体之后吐了……”一旁,一个捕快小声提醒。
“我操他奶奶!捕快见个尸体都能吐,他还当什么鸟捕快啊!尽给我添乱!把这事给我记到案卷上,我没说他故意破坏现场都是饶了他!”
瞬间脸黑的张光义骂骂咧咧着上前,顺便督促安奕跟上,“来,我们赶紧过完这里,把这里弄完,还得赶路去那个山神庙。”
“好。”安奕点点头,走到自己最先潜入的院墙边上,“我是先从这里掰断竹片……”
一路,张光义是一边仔细聆听,一边点头,时不时开口夸赞。
“好!看来你‘潜伏’时是真干了实事的,这种对方防备措施的漏洞都能找见……”
因为要将安奕以“卧底”的身份记入案卷,这些细节方面张光义还是相当注意的,一旁也一直跟着个文书小吏,将他们的对话记录下来。
“干得漂亮!夜战行刺就该利用天气,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得很不错……”
关于安奕身上那些“本领”,说是莫名其妙一朝顿悟的肯定没人信,但若说是张光义传授的,那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毕竟张光义经常回上源村,和安奕在上源村的时间是有重合的,具备传授条件。
至于能为此做证“绝对没有”的人证嘛……尸体都发臭了!
“接下来是屋里的,”张光义相当轻松地走进屋内,“只要你学好了我教给你的招……式……”
他卡住了,像是一张正流畅播放的磁带忽然出现本不该出现的材质。
屋内一切,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眼前。
其余都还好说,唯独一个地方,那一个人的尸体——被切成三段的尸体!
正常被捅死刺死的尸体在这种天气下经大半天的腐败已有些触目惊心了,可对比起一开始就被切成三段的尸体而言,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血水流淌一地,肠子、脑浆、五脏六腑裸露在外,与肢体衣物混在一起。苍蝇蚊虫在其上飞舞产卵,如地狱般的画卷携着恶臭扑面而来!
这下张光义知道为什么刘根会吐了,其实一开始他也有点奇怪,因为刘根是见过尸体的,甚至杀过人……
但他绝对没见过这样的尸体,也没这样杀过人!
“被切作三段,找不到任何钝处,就像……切豆腐一样。”仵作小声说道。
张光义木然的眼光看向安奕,只觉有点头疼。
这玩意也要说是自己教的?
可是连自己都不会啊!
而且杀人不过头点地,学这么血腥的招数还用在对方身上,会不会心理方面有点问题?
“咳咳。”安奕轻咳两声,他明白张光义在想什么,不过路上他早已想到合理的解释。
说词条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
“这是我祖传宝剑,吹毛断发,斩钉截铁毫不费力。”
安奕拔出腰间双手剑,于地上拾起一把断了的环首刀,轻轻一切,便成两段。
“而他们,刨了我的祖坟,把这把剑拿了出来!”
声音悲怆愤怒,简直感动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