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赶路
东京的地震还在继续，涩谷区的震动是最明显的。
教学楼中所有水管全部破裂，外围却燃烧着大火。
操场上，尸横遍野。
春田抱着小野的脑袋发了疯似的在田径跑道上狂奔。
她脸上满是血污，时不时回头看向后方空荡荡的树林。
就在春田回头狂奔的过程中，他忽然一头撞在某坚硬物体上。
扭头看去，瞳孔骤缩，河童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摸向春田的脑袋。
春田见状，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手里依旧死死抱着桃香的脑袋。
“桃香...桃香...”
“嘻嘻。”
鸭子嘴的河童笑了笑，似乎很乐意看到这种场景：
“桃香悠，你的朋友在呼唤你，听到了吗？快出来吧，你带着那活死人女孩儿，再厉害，也逃不出芦屋家阵法的。”
“桃香...别回来...别回来啊桃香，千万别回来....”
春田突然冲着远处大声喊道。
一瞬间的功夫，河童伸手摸过春田脑袋，女孩儿的身体就变成一只只鲶鱼。
“呜呜呜呜.......”
下水道里，桃香悠听见春田的动静，拼命挣扎呐喊，却被妃姬子的头发死死堵住口腔。
“别出去，你会死的。”
不像活人的声音从妃姬子嘴里传出：
“我不是斗不过那家伙，而是....”
妃姬子能清晰地感受到，周遭大片地区，已经全是芦屋家的人，一旦露头，大规模热武器会对这片区域进行轰炸。
妃姬子也听到了春田最后的呼唤，空洞的眼睛抬头，却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就在二人思绪乱飞的同时，脑袋上的下水管道轰隆一声炸开，河童的脑袋朝下，将二人看了个正着。
“哟，找到你们了。”
“唰！”
妃姬子头发扫过，河童的脑袋落地，她拉着桃香悠在下水道中狂奔。
河童倒挂在下水道中，伸出手在地上一阵摸索，随后捡起自己的头颅，安在脖子上。
“喂，桃香！”
“你知道伊藤双一吗？他已经死了！”
“下一个就是你那青梅竹马，叫什么来着，张晓晨是吧？”
桃香悠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妃姬子头发如同瀑布一般张开，堵住整个下水道，隔绝河童的声音。
逃亡的过程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妃姬子才掀开下水道井盖，与桃香悠一起回到地面，在涩谷区中心地带某家地下咖啡馆的仓库里躲着。
桃香悠浑身颤抖，妃姬子就用冰冷煞白的手不断抚摸她的后背。
看着面前女孩儿恐怖的脸颊，桃香悠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还是赶紧走吧。”
“你的伤是铃木他们弄的吧，对不起，我如果早点注意到...”
妃姬子还是语气冰凉，不似活人：
“圣母真让人讨厌...”
她骂了句脏话，但身体纹丝不动，没有选择离开桃香悠。
“妃姬子，你能为我弄来电话吗？”
妃姬子看了眼桃香悠，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转身离开咖啡馆，瀑布状的头发朝着四周蔓延，堵住周围所有的通风管道和下水管道，之后，整个人就消失在咖啡馆当中。
桃香悠浑身湿漉漉的，她脱下校服，抱着冰冷的身躯缩在角落。
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电话。
说电话这个事，只是为了支开妃姬子。
接下来的事，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看见。
桃香悠闭上眼睛，慢慢侧躺在地上，雪白的肌肤渗出白毛，尾椎骨上长出尾巴，她平稳呼吸，思维却异常活跃，完全没有要睡着的意思。
“父亲...”
桃香悠嘴里轻轻念叨。
此刻，太平洋西海岸的安倍家游轮之上。
安倍剑心快步走着，每走两步，身体就会化为残影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利用这种阵法修为赶路，三分钟的功夫，直接来到一扇推拉门前。
打开门之后，就看到几个光着身子的侍女跪坐在榻榻米上，枯骨老人安倍青川躺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都下去吧。”
遣散侍女之后，安倍剑心跪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安倍青川的脉搏。
的确是强弩之末，大限将至。
“父亲...”
“你先别说话。”
安倍青川咳嗽两声，嘴里渗出鲜血：
“先别说话，我怕你一打断，我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孩子，你弄来的那活死人分身不太对劲，她的能力会影响大船的航行，你要尽早处理，我老了，稍微用一用阴阳术，就觉得浑身吃不消，还被怨气钻了身子，后续应该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咳咳咳...”
安倍剑心眼眶中渗出泪水：
“我一个外家人，抛弃妻子孩子去往本家学习阴阳术，杀了自己的父亲与家族所有亲人，才坐上大家长的位置，结果屁股没坐热几年，我才修行几年的儿子，就远远超越了我。”
“孩子，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很失败呀？”
“我坐上大家长的位置，只是为了学习老祖宗秘方的下半段传承，掌握阴阳，掌握生死，窥探下秘密，因为这个好奇心，我就杀了那么多人，结果距离自己的梦想却越来越远。咳咳...”
“父亲...”
安倍剑心的手死死捏住安倍青川的脉搏，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我...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拿去吧，都拿去吧。”
安倍青川眼睛里渗出泪水，随后就感受到自己浑身精血正在大量涌入安倍剑心的身体当中。
几十秒的功夫，这位本来就成枯骨的老人，彻底变成了一具骷髅模样，只是骨头上裹了一层肉色。
安倍青川眼泪流了出来：
“多么失败的人生啊，女儿不认我，老婆死了，儿子在我死的时候只想着我这些年血脉上的修为，最后，妻子长什么样子，我也忘记了...”
“孩子，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安倍剑心跪坐在地上，轻轻磕了一个头。
然后退了出去拉上房门。
“里面的人咽气之后，立刻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吩咐完下人之后，安倍剑心身后吹来一阵冷风，刚扭头看过去，就发现一个身材中庸的小老头站在自己身后。
那是贺茂家的大家长，贺茂加仑。
“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犬子不孝，给大家长添麻烦了。”
“不用卑躬屈膝，咱们是合作关系，你办的事情不错，最后成功了，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前提是贺茂这个姓氏，以后不能再用了。”
“好。”
“去做你的事情吧，后面不需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并不喜欢你，如果我是贺茂一太，你绝对活不到现在，就像屋里头马上要死的那位一样，我不喜欢你这种父亲角色。”
“嗯，大家长，我想问一下，那身阴阳师修为，你拿到了吧。”
“记住，你我的合作中，我从来没有出过错误，以后也不会。”
安倍剑心朝着关押妃姬子分身的地方走去，贺茂加仑点点头，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再没了踪影。
屋子里，安倍青川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舌头底下翻出一颗丹药吞咽下去。
那是续命用的...
能勉强活三个小时左右。
“父亲...”
“桃香悠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父亲，我错了，求你救救晓晨君吧，他要死了。”
桃香悠蜷缩在角落中，轻轻抽泣着：
“我知道错了，以后我愿意为安倍家做任何事情，我会老老实实回去的。”
“不用。”
安倍青川的话在脑海中响起：
“人总是在快要死掉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会为你指明一条明路，去吧，去救你要救的人，用爸爸教你的那招，那招，我可连你哥哥，也没有说哦。”
“嗯，谢谢爸爸。”
听到久违的称呼，安倍青川脸上露出笑容：
“去吧，抓紧时间，尽量在三个小时内完成。”
桃香悠身上的白色皮毛褪去，她坐起身子，重新穿上湿漉漉的衣服，从咖啡馆里，正大光明走了出去。
周遭飞车党看见桃香悠后，骑着摩托就冲过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好像撞在透明墙壁上一般，轰隆炸毁。
......
张晓晨的摩托车消失在雾霾中，已经有一会儿了。
完美驾驭伊藤双一的芦屋秀田走在街道上，四处张望，不断用感官搜寻他的位置，他走到哪里，那片地区的所有人就会因疾病而死亡。
“张晓晨，你猜猜，我告诉桃香悠，你在我手上，她会是什么反应？”
手里的巫蛊娃娃发出声音，这东西来自伊藤双一，自然能传达那具身体的意识。
张晓晨在涩谷川大桥下躲着，用银针轻轻扎着巫蛊娃娃的穴位，伴随着一张黄符贴在上面，巫蛊娃娃脑袋微微动了一下，熟悉又贱兮兮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晓晨君，呜呜呜，救命，救命呀...”
伊藤双一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你说按照计划走，芦屋家的人会被牵引过去呀，这芦屋秀田识破你的计划啦，还有，还有他的灵魂挤在我的身体里，压得我好难受，呜呜呜呜...”
“你能不能尝试夺回身体控制权。”
张晓晨开始挑动银针，却看到手中巫蛊娃娃摇了摇脑袋：
“不能，说真的，晓晨君，我昏迷了十几个小时，期间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躺在一个棺材里，被芦屋家的人狠狠折磨，然后我受不了折磨，愿意答应芦屋秀田任何要求，其中就有让出身体这一条款，呜呜呜...”
张晓晨叹了口气，就听见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他立刻抬头，就看见东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峰。
海里妖怪组成的高天原，已经与陆地相撞了。
“死守！死守！”
平原下令，炮火对准上空，将肉山炸个粉碎。
可这些肉粉掉落的瞬间洒落无数颗粒，颗粒接触到空气之后，大量繁殖，变成一只只人鱼模样的怪物。
平原拔出武士刀，浑身鲜血，不断冲着对讲机大声吼道：
“相辅大人，空中战力能投放一些吗？相信我，只要撑过三小时，东京可以得救的！”
一边嘶吼，一边挥刀，鲜血彻底染红衣摆之后，平原就看到远处的天空中，一辆辆印着国旗的私人飞机起飞，消失在了云层中。
得知消息的政府成员、皇家成员，没有选择抵抗，反而驾驶着私人飞机离开这片地方。
在磁场受到影响的东京，唯有这些飞机，可以起飞。
雪茄味遍布的高档客舱中，一位位西装革履的政客围在桌子前，看着手里的计划书陷入沉思。
那是向西方国家，请求核弹打击的文书。
“部长...撑不住了...”
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肉山朝着东京海岸靠拢。
这只是第一座肉山，所有人就撑不住了。
怪物跃上炮台，撕咬守卫。
这些人即使一个个冒着血窟窿，依旧死守。
“我真是疯了。”
平原嘀咕一句，她有些忘记，自己为什么愿意相信张晓晨所谓的三个小时。
现在好了，二十分钟都撑不住。
终于，褪去的层层海浪，打上了这座城市。
看着三十米高的海浪与夹杂在其中的怪物，平原等人只觉得绝望。
却在这时，摩托车轰鸣声降临，张晓晨开着车从海岸线上一跃而下，手里的招阴旗夹杂着巫蛊娃娃丢进巨浪之中。
轰隆声巨响，地面裂开。
八岐大蛇一跃而出，巨大的身躯将海浪压了下去，张开血盆大口，对准海里的怪物就撕咬起来，地面生长出来的钢筋藤蔓，形成一道防线，阻止这些怪物上岸。
张晓晨眉头紧锁，似乎是圈养过程被自己损坏，如今的八岐大蛇少了两个脑袋，怕是撑不了太久，不过时间上也足够了。
张晓晨看着越来越清晰的黑色大山，思索着自己的下一步。
平原依旧在拨打卫星电话，那边一阵滋滋滋的雪花声后，电话的传声孔中，忽然生长出一根根头发。
不似活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找张晓晨，电话给他。”
平原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把卫星电话递了过去。
“妃姬子？”
“芦屋秀田用你的安危诱导桃香悠，她现在去海岸口了。”
电话那边的语气变得非常生硬：
“她如果死了，你也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