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隐秘协议
“十一年前，当那群孩子出现在阿尔特利亚的时候，梅丹佐就发现了她们的踪迹。”莎朗接着说了下去，“按照规定，这种大规模的巫师群聚现象，每个地区执行官都有义务将情报共享给咒术法庭及其附属机构。”
“为什么？”L皱眉。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密党就与咒术法庭结成了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既不结盟，也不敌对。猎人家族们与这群女巫和平共享北美土地的条件之一，就是进行局部合作，我们提供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她们提供最古老的知识。”莎朗知道L在政治方面涉猎过浅，娓娓道来，“而情报的流通，更是基础。”
“我以为自诩为罗马的元老院从未学会妥协。”
“在经济学中，一件物品的价值，是所有认可其价值的人赋予的。”莎朗摇晃着杯中冰块，轻声说，“密党通过掌握绝对的暴力成为了西方里世界的霸主，却需要通过维持秩序延续自身地位。所以，元老院必须走在可以代表大多数组织利益的路上，这点无人敢逆。”
“而咒术法庭与七支纯血家族对巫师们的绝对统治或者合法伤害，就是必要的牺牲。”L点燃一支香烟，淡淡地说，“没人在乎那些备受欺凌的人，他们和十八世纪的工人没什么区别，当失去手指时，就成为了垃圾。”
“世界很残酷，孩子。”莎朗沉默了一会，宿命的沉重感溢于言表。
“我明白。”L低声说，既不悲伤也不愤怒，坚硬的脸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迷茫。
“对于统治阶级，有一些东西比个人生死更重要。冈卡拉后裔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对咒术法庭统治的挑战，这是不被允许的。”这时候，塞拉芬平静地说，“败给密党，咒术法庭与七支纯血家族仍是巫师们至高无上的领袖，但放任这群作为异端的印第安巫师存活，她们的权威性和影响力将不复存在，届时必然会有其他的巫师势力尝试将她们拽下王位，这同样也不是密党想看到的。”
“说到底，异端远比异教徒可怕，更何况那段历史未必就是真相，谁知道这里面是否还藏着肮脏的小秘密。”
L显然不会轻信女子高校收录的故事。
“格雷们许下了保护弱者的誓言，但有时候，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莎朗无奈叹息，“当我注意到麦德琳对冈卡拉后裔们兴趣斐然时，曾尝试过在分享情报前驱逐她们，可这群孩子却出乎意料的选择定居，我甚至不知道她们究竟是怎么避开梅丹佐搞定复杂的行政程序。”
“这不是您的错，电车难题里真正该死的是把人绑在铁轨上的家伙，而不是被逼着做出选择的人。”他看得出来莎朗姑姑是真的有些自责。
“或许吧，但我也将为之付出代价，合理的等价交换。”
莎朗笑笑，漂亮的脸上透出些许疲态，塞拉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太累了。
“无论赤红教团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梅莲妮斯和那些高中生始终是无辜的。她们要为族人复仇，我们也得为家人和职责反击。”塞拉芬主动将话题引回，“这些事已经谈不上对错了，只有输赢。”
“那些高中生或许是无辜的，但他们的祖先未必。”L忽然说，“教团选中1692年参与阿尔特利亚矿区开采的工人后代作为祭品一定是有原因的。”
“嗯，而且这份仪式的来源非常可疑。”莎朗打起精神，补充道，“从形式来看，阿雅娜·查拉基帕更像是遭受到某种精神侵蚀，从而掌握了古老的知识。”
“你怀疑有第三股势力暗中参与？”塞拉芬摩挲着下巴，反问道。
“我们没办法针对情报缺失的疑点进行推测，可至少已经确定了教团领袖，那位神秘的深红祭司对这个所谓神明降生的仪式，并不感兴趣。”
旁听的L没有说出伯雷亚斯的相关信息，在这件事上他只会选择独自面对。
“对方无非是想利用我们除掉施密特，但这恰恰暴露了更多的信息。”
莎朗和塞拉芬四目相交，没有说话。
“深红祭司是个很难缠的对手，隐忍、狡猾、善于操纵人心。”L有条不紊的作出自己的分析，“尽管他一步步引导我探寻过往的真相，但我不相信他会将复仇的希望寄托于我的同情。那么，他选择我的理由就很值得深思了。”
“我在听。”莎朗轻轻敲击着桌面，不自觉避开了L的眼瞳。
“从时间线上来看，教团首先盯上的应该是塞拉芬，因为他们不可能预知到我会前往阿尔特利亚。但仅仅是一个晚上，他们就瞬间作出了策略的改变，选择让我担任祭品的处刑人。”L笃定地说，“这并非是基于实力的肯定，因为塞拉芬完全有能力处理同样的问题。”
“听起来是有些多此一举。”塞拉芬耸耸肩。
“不，是合理的改变。因为咒术女子高校为了掩盖秘密，或许有胆量对你动手，却未必敢对我动手。”L轻声说，“深红祭司想让我亲自挖掘出阿隆尼女士掩盖的丑闻。”
“理由呢？”莎朗说。
“他非常确信我不介意为了梅莲妮斯去炸掉女子高校的祭奠教堂....您的进攻手段在我看来还是太过保守，效果不够好。”L略带无奈地看了莎朗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懂暗示的莎朗只能扶额。
“不过这也意味着，深红祭司很清楚我的具体身份，甚至了解密党内部的派系和运转模式。”L的语气是那么镇定，仿佛只是说起了一件小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拉特里奇部长近期应该从未过问阿尔特利亚分部的各项事务。在这件事上您不必对我过于隐瞒，我或许不了解政治，但我很清楚政治家的做派。”
其实他早就想明白科尔·拉特里奇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的替姑姑做一回信使。
玩了十几年政治的老家伙怎么可能会温情流露？
无非是笃定祖父作为密党最高领袖之一，不可能亲自出面与咒术女子高校背后的庞然大物直接对抗，而自己又绝不会抛下家人继续狩猎。
这样一来，牵扯到咒术法庭秘闻的乱局就只能由自己这个格雷家族的继承人亲自开启。
至于他背后的拉特里奇家族，将会坐享其成，既限制了自己在北美目标未知的行动，又避开了与咒术法庭的正面接触，无论事件的最终结果如何，他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这没什么稀奇的，密党内部觊觎格雷家族‘罗马皇帝’尊号的人并不在少数，拉特里奇家族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你插手的原因。”一瞬间，莎朗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孩子了。
“没关系，这至少证明了我还‘挺受欢迎’。”L哑然失笑，试图缓解气氛，“不过他费尽心思将北美大区的最高负责人剔除在事件之外，同样也证明了教团还需要时间。”
“施密特的实验品。”塞拉芬一针见血，“这群恐怖分子在准备一支怨灵和异类生命体组成的军队。”
“没错，深红祭司需要军队，却不需要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而除掉施密特也符合我们的利益。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只能与他达成合作。”青烟环绕在L的手指，良久，他才继续说，“我们依旧有充足的缓冲余地，但既然将这个纳粹管家定为了下一步的目标，那我就需要更多的情报。”
“我在佩斯酒店发布了关于特伦韦尔精神病院相关的情报悬赏，一位代号海明威的猎人昨晚联系上了我，他现在就停留在布西密。”莎朗将一封打印的邮件沿着桌面推到L面前，“有兴趣接下我的私人任务么？年轻的格雷先生。”
“荣幸之至——但那得等到公主殿下的生日后，我们彼此都清楚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L从容微笑，他可不太放心E·E一个人参加格雷家族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