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冬雪初至
深冬时节，一场大雪悄然降临。
墨香书铺内，炭盆温暖，檀香缭绕。
宋远之正在整理书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宋先生！出事了！“叶雨裹着一身风雪闯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杜若连忙给她倒了杯热茶。
叶雨哆嗦着接过茶盏：“北...北街的顾家，小姐要跳井！“
“顾家？“宋远之眉头一皱，“可是织锦坊顾老板家的千金？“
“正是正是！“叶雨急道，“顾小姐说宁死也不愿嫁给那个张员外。现在整个北街都乱成一团了！“
杜若看向宋远之：“要去看看吗？“
宋远之正要回答，突然发现架上的姻缘谱微微发光。他取下那本谱册，翻开发光的那页，只见上面浮现出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是身着锦衣的少女，另一个却是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
“奇怪。“杜若凑近看，“这白衣男子...“
话未说完，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
“不好！顾小姐真的要跳了！“有人大喊。
“走！“宋远之取上朱砂笔，披上斗篷就往外冲。
北街离书铺不远，三人赶到时，只见顾家大门外围满了人。院内传来哭喊声：“小姐！你快下来啊！“
挤进人群，但见一个身着粉色锦衣的少女正站在井台上，面色苍白却异常坚定。
“顾小姐！“宋远之高声道，“且慢！“
井台上的少女回头看了一眼，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她脚下一滑！
“小心啊！“众人惊呼。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掠闪而过，稳稳接住了要坠落的少女。
众人定睛一瞧，救人者是个白衣男子，面容清俊，举止不凡。
“多…多谢公子相救。“顾小姐看清救命恩人的面容，不禁怔住。
那白衣男子将她轻轻放下，拱手道：“姑娘无恙便好。“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且慢！“宋远之眼疾手快，叫住了他，“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江雪。“白衣男子顿了顿，“白居易诗云：'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宋先生若有闲暇，可到城南雪居茶寮一叙。“
说完，他便转身消失在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江雪...“杜若若有所思，“这名字，怎么感觉听着有些熟悉？“
夜幕降临，雪势越下越大。
宋远之和杜若撑着一把油纸伞，向城南而去。雪花打在伞面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你说这江雪...“杜若思索道，“会不会和那一页有关？“
宋远之点头：“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蹊跷。姻缘谱现异象，顾小姐跳井，再加上这位江公子的突然出现...“
说话间，已到了城南。在一片茫茫雪色中，一座幽静的茶寮若隐若现，匾额上“雪居“二字被雪覆盖了一半，更添出几分意境。
推门而入内，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茶寮内部空间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几张乌木圆桌散落其间，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皆是雪景。
“二位请坐。“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江雪正在案前煮茶，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江公子好是雅致。“杜若环顾四周，“这茶寮布置得很有意境。“
江雪微微一笑：“惭愧惭愧，不过是个避世之所尔。“他端来三盏清茶，“今日之事，想必二位已有诸多疑问？“
宋远之接过茶盏：“江公子既已这么说，想必是早有所预料？“
“也不瞒二位。“江雪轻叹，“顾小姐的事，我已关注多时。“
“哦？“杜若挑眉，“莫非...“
江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墙上的一幅画：“二位请看。“
宋远之凑近细看，只见画中是一座庭院雪景。庭院一角，一个少女正在织锦，而窗外，似乎有个白衣身影在远处驻足。
“这是...“
“三月前所画。“江雪轻声道，“那日我路过顾家，恰见顾小姐在织锦。她所织的图案，与我梦中所见竟一模一样。“
“梦中所见？“宋远之若有所思，取出朱砂笔，“可是这般图案？“
笔尖轻点，一幅图案在空中浮现：漫天飞雪中，一对白鹤比翼齐飞。
江雪神色一震：“这这！没错正是此图！“
杜若恍然，“这便是姻缘谱上显现的异象...“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茶寮的门被推开，一个裹着斗篷的人影匆匆闪入。
“顾小姐？你…“江雪起身。
来人摘下斗篷，正是白日里的顾家小姐。她面色焦急：“江公子，我...“
话未说完，外面又传来嘈杂声：“顾小姐往这边跑了！快找！“
“快！这边！“江雪当机立断，推开内室一道暗门，示意着顾小姐进去。
顾小姐刚躲了进去，外面就有人推门而入。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四下张望：“可曾见过顾家的小姐？“
宋远之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诸位来得不巧，茶寮打烊了。“
“我们可是奉张员外之命...“为首的家丁还要说什么。
“请回吧。“江雪淡淡道，“雪居不接待无礼之客。“
那几人见状，面面相觑，最终悻悻而去。
待得脚步声远去，江雪这才打开暗门。顾小姐走出来，向众人福身一礼：“多谢相救。“
“顾小姐，你这是...“杜若给她倒了杯热茶。
顾小姐接过茶盏，眼中含泪：“我叫顾微微，今日之事，本不该如此莽撞。只是...“她咬了咬唇，“父亲执意要我嫁给张员外，说这是门好亲事。可那张员外...“
“如何？“宋远之问道。
“他虽富甲一方，却是个狠毒之人。“顾微微说起张员外，面露厌恶，“去年他的前妻就是被他虐待而死。这些日子他来提亲，我见他看人的眼神，就如同在观察一件物品...“
江雪听到这里，手中茶盏微微一颤。
“不该！“顾微微突然看向江雪，“今日多亏江公子相救，若非如此，我怕...“
“姑娘言重了！“江雪轻声道，“只是举手之劳。“
杜若看着二人的眼神交汇，突然想起什么：“顾小姐可是在织一幅白鹤图？“
“嗯？“顾微微惊讶，“杜姑娘如何知道？“
“因为...“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顾微微！为父知道你在里面，还不快出来！“
“是父亲！“顾微微脸色大变。
门外，顾老板的声音里带着怒气：“再不出来，我就要搜查这茶寮了！“
江雪起身：“莫急，我去应付。“
“不可！“顾微微拉住他的衣袖，“若被父亲知道是你救了我...“
宋远之和杜若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