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零零碎碎的枪声在树林里响起，林辰阳捂住耳朵，试图阻止那声音进入自己的耳朵。
从下车到枪击开始到现在不过几分钟，开始还会有密集的枪声传来，到后面变得零零碎碎，估摸着其他新生也被枪手抓住了。
他的心跳已经濒临极限，肾上腺素不要钱的分泌，他祈祷着那些家伙不要发现自己，祈祷着赶快来什么人救救他们。
他的脑袋又开始作痛了，从十几分钟前开始他的脑袋就一直在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爆裂出来。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林辰阳有些紧张地探出头，是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带着头盔的人，他们手持MP5冲锋枪。他们就是枪手，或者说枪手中的几人。
在逃跑的时候林辰阳有注意过这批枪手好像有四五人。新生们跑进来的时候分开了，他们应该是分队截杀了。
两个枪手端着枪稳步前进，林辰阳注意到在前方不远处，那三名新生已经躲好了，他们手里都拿着块石头。
“人不是重点，优先缴械，夺了枪就掌握了局面。”林辰阳揉着太阳穴，他的脑袋痛也止不住他的胡思乱想。
两名枪手已经靠近了，下一秒一名新生猛地甩出一捧土到他们脸上。
在对方视线受到遮挡的时候两个新生猛地扑向走在前头的枪手，一左一右冲向对方。
枪手反应很快，迅速举起冲锋枪扫射，左边的新生速度更快，一个凶狠的俯冲贴上去。枪手只能放弃扫射，横枪格挡对方冲撞的同时抽出手枪对准目标。
他没能得逞，右边的新生正抓向他的手腕试图夺枪。
“砰！”
枪手反应很快，卸掉弹夹的同时开了一枪，弹夹被他踢飞，落在了树林里。这下轮到右边的新生懵逼了，他没有料到枪手的决策如此果断。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趁枪手被拖住的间隙迅速冲上去抢夺手枪，但现在看来，即使他成功地夺到了手枪，那也不过是一块没有子弹的废铁罢了。
枪手放弃了手枪，猛地发力试图挣脱二人，但二人反应也不慢，迅速贴上去缠斗。枪手肯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和二人贴身缠斗依然不落下风。
在三人混战的时候，走在后面的枪手举起了枪，枪口对准混战的三人。
树林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枪手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一记凶狠的扫腿直踢他的下盘。虽然不至于跌倒但已经站不稳，第三名新生擒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摔在地上。
但枪手岂是等闲之辈？他迅速反应过来，在对方即将把他缴械的时候一个翻滚别住他的双腿，新生有点措手不及，被这一招别倒在地。
枪手抽出了手枪，倒地的新生反应很快，一把泥土扔了过去，枪手视野受阻，新生趁机迅速起身一个凶狠地俯冲贴上去，二人双双倒地，手枪也掉在了一旁。
新生倒地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没有去捡掉落的手枪，而是贴上去和倒地的枪手扭打，不让他有机会拿出冲锋枪。这个决策很正确，掉落的手枪离他有点距离，他不敢保证能活着拿到枪，所以他直接反锁枪手，准备先解决掉他。
他扑在枪手身上，左手从枪手的左肩上伸出，向前面颈部反扣，腕部死死贴紧枪手的脖颈，右手从他的右肩上伸出和左手扣住——一个标准的裸绞！
枪手被锁的死死的，那个新生勒住了他的脖子，这招是很标准的裸绞，柔道中的一记凶狠杀招，卡住颈动脉直接阻止血液往脑部流动，很快就能完成晕厥甚至休克。
枪手的冲锋枪被压在了身下抽不出来，他能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头晕眼花了。
“砰！”
不远处和第一个枪手缠斗的两个新生脸色一白，他们看向后面，他们的同伴脑门上多了一个血洞，倒在了树叶里。
他们刚反应过来，枪手已经抽身，端起枪扣动了扳机。
林辰阳捂住了耳朵，不敢去听。
第二个枪手和新生一对一生死缠斗的时候，那把手枪掉落在他的不远处，三个新生明显是练家子出来的，他只要拿起枪就能帮助他们，那这样他们都能活，而且还可以获救。
但是他没有，从他们开始缠斗开始他就一直躲着，一直捂着脑袋在后面偷看，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时机——第三名枪手出现在了不远处。
“你怎么搞的？怎么这么狼狈？”第三名枪手开口居然是一口纯正的中文，他伸手拉了倒地的枪手一把。
“别提了，小小失误而已……”倒地的枪手慢慢起身，摊了摊手，“冬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狗胜啃威……”
“中国那句话……”第三个枪手纠正，“那个叫‘后生可畏’。”
“你这中文还是回去练练吧！”第一个枪手大笑，一口河南腔。
倒地的枪手抓了抓头盔，耸了耸肩。
“好了，把他们带回去吧。”第三个枪手说，“老大那边也解决了不少，这一届的新生还挺强，我来的时候也被他们伏击了。”
“一、两、三……”第二个枪手说，“这里是三个，那应该还有一个……”
“两个，还有小幽。”第三个枪手说，“那孩子又不听话乱跑了，老大快急死了。”
“走吧，再找找……”第一个枪手说。
“我靠我靠我靠……”林辰阳缩回脑袋，“坏了坏了，不会来找了我吧？”
他的脑袋又开始剧烈疼痛了，在那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裂出来。
其实他听见了那些枪手在说什么，正常情况下他肯定能听出一些不对劲，但大脑的疼痛现在让他无法思考，只感觉脑袋下一秒就要爆炸。
他转头看向一旁，小幽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头盔，娴熟地给自己戴上。
他觉得这个女孩淡定的有些过分了，按她这个年纪的女孩碰到这种事不应该害怕的惊声尖叫吗？还是说这种事对她来说家常便饭？等等……这里是美国啊……好像一切都说的通了……
“算了，树林太大……我找一下薇斯娅……”一个枪手拉住了要离去的同伴，“喂？薇斯娅……人找不到了……好的……”
“在那里。”他指了一个方向。
沉重的脚步声在后面响起，像是死神正一步步逼近。林辰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就在这时，他脑袋里那股要爆裂的感觉达到了顶点，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杀了他们，不然他们会杀了你……”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大脑的疼痛达到顶点，林辰阳跌跌撞撞地起身，走两步又摔在地上。
“喂！”三个枪手发现了他，“在那！”
“你跑……顺着小路跑……”他捂住脑袋，抬头看向小幽，“赶紧跑……”他估摸着自己是活不了了，小幽还是孩子，自己没准可以争取点时间……这么想着，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黑暗瞬间将他笼罩。他有些惊慌地四处乱摸，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摸不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一股激动和狂热突然如潮水般从他的内心深处喷涌而出，像是被压抑许久的火山岩浆在瞬间爆发。
他回想起了这种感觉，在一个月前第一次遭到死骸攻击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刚认识林曜，第一次知道脑袋里的那个声音的名字。
“啊……就这点压制还想压住我？搞笑呢？”林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哥哥，你不是一直想学骸灵吗？我来教你……”
“喂喂，好像不对劲……”一个枪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看出来了……”一个枪手收起了枪，缓步上前，“同学，你还好吗？我们是学院的……”
他愣住了，男孩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像看一个死人。
“哥哥，看好了……”他低声说着，声音却好像一个女孩，“枷锁……是这么用的……”
公路旁。
“哎呦，沉死了……”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枪手把身上背着的一个男孩轻轻放了下来。
“这是第十七个，剩下的兄弟们会带回来。”淡淡的女声从一旁响起，枪手一回头，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靠在树边，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呼——”枪手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帅气的脸庞，看上去像是杂志里的平面男模。
“你们这么做真的好么？”他看向靠在树边的同伴，“他们有的来自大家族，那些大世家可把他们当宝贝宠着。让他们家长知道他们的孩子进校第一天就被欺负了，他们会疯了的。”
同伴收起了蝴蝶刀，缓缓摘下了头盔，银白色的短发披散下来，露出一张冰冷疏离的脸。
“没什么不好的，用的都是麻醉弹，他们只会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醒来后还是活蹦乱跳。”林静从作战服里摸出来一块泡泡糖，“要是他们的家族对此表示不服，那他们的孩子以后可能会因为错误而死在战场上。”
“反正不管怎么样，出了事老爷子顶着。”她耸耸肩，把路边的一块石头踢飞。
“那今天的心理阴影怎么消除？”
“为什么要消除？钢铁经过烈火才会更加坚韧，每一次挫折都是一次学习的机会，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下次就不会掉进同一个坑里。”林静吹了个泡泡，“当然了，也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掉进同一个坑里，谁知道呢。”她耸耸肩，把泡泡吹大了一点。
“哦，对了……”帅气男生挠挠头，“那个成天跟在你们后面的女孩哪去了？我姐找不到她人，快急死了。”
“小幽啊……”林静挠挠头，“又不听话乱跑了呗，不知道这回又跑哪去了。”
“我记得她不是很听话嘛？”
“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爱玩嘛。”林静说，“难得带她出来玩一趟，总不能一直给她闷着。”
不远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看向那边。
一个人影自树林里出现，男孩低着头，步履蹒跚，眼神呆滞，手上好像还拎着什么东西。
“林辰阳？”林静一愣。
“你认识他？”男生看向林静，“他也是新生？”
“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认识的，我还以为他早就嗝屁了……”林静正说着，她的脸色突然一变。
男孩慢慢走出了树林，顺手把手上拎着的什么东西往旁边一扔，像扔一袋垃圾那样。
二人看清楚了，他扔掉的“垃圾”是之前三个枪手中的一员，那个一口河南腔的家伙。
他的身上布满了红色的尖刺，像是一只红色的刺猬，丝丝雾气从尖刺上飘出，像是一层红色的红色的薄纱。
“这是……骸灵！”男生反应了过来，“怎么有人能在‘禁止令’下发动骸灵？！”
“难不成‘禁止令’对他没用？”
“他死了？”男生看向那个被扎成刺猬的家伙，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尸体。
“不，如果有人受伤了薇斯娅会通知我们……”林静低声说道，“薇斯娅没通知，说明他还没受伤……至少她判定没受伤。”
“现在怎么办？”男生看向林静。
“先稳住……”
男孩突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霎时间一股炽热而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二人不约而同地后退，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压得他们的心脏几乎停跳，就像是几滴水珠面对熊熊燃烧的烈火，毫无还手之力，顷刻间就会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男生下意识地举枪瞄准，他必须在林辰阳下一步行动前放倒他，不然遭殃的就是他了。
准星很快出现了男孩的身影，但他已经扣不了扳机了。
男生疑惑地往下看，两根尖刺不知何时穿透了他的胸膛，他脑袋一歪，闷声倒地。
“林辰阳！冷静！”林静大脑转的很快，“这是游戏！这都是假的！结束……”她身形一晃，数根尖刺从体内爆出，她眼前一黑，闷头倒地。
林辰阳至始至终只是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站在午后的雾气里，跌跌撞撞走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